开山大典的盛大仪式终于落幕，那些前来观礼的妖族与鬼族代表，一个个急吼吼地便告辞离去，片刻都不多待。
人族势力中，倒是有不少留了下来，心思各异。
通过这次大典，道门那深不可测的底蕴已展现得淋漓尽致。
若能站稳脚跟，未来必定是雄踞一方、举足轻重的庞然大物。
然而，在众人眼中，如今的道门，明面上的力量依旧单薄得可怜。
满打满算，也就林凡、二傻子、白祖，外加一个不知在何处的超脱境高手，两人两妖而已。
仅凭这四位，能否守得住这刚刚奠定的松峰山基业，在许多人心中还是一个巨大的问号。
尤其是以胡家为首的黑城几大世家，此刻选择留下，固然有与林凡这位新晋道门魁首拉近关系的考量，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代表镇灵司官方态度的赵长空和刘吉尚未离开。
在他们看来，赵长空是成名已久的宗师境强者，他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官方对这个新生势力的看法和后续政策。
他们留在这里，就是想看看镇灵司接下来会如何与道门接触。
待二傻子化身的迎客童子，将那些妖魔鬼怪礼送下山后，赵长空瞥了几眼那些还赖着不走的人类势力代表，人精似的他岂能不知这些人在等什么？
“林凡。”赵长空走到正在收拾法坛的林凡身边，脸上带着复杂难言的笑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今天，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哦？”林凡转头，笑了笑，“只是大开眼界？不应该是惊喜么？”
“还惊喜？惊吓还差不多！”赵长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随即收敛笑容，压低了些声音，语气变得严肃，“你老实告诉我，你们道门背后，是不是有一个神国存在？”
他这个问题丝毫没有避讳，声音清晰地传入了周围那些竖起耳朵的世家代表耳中。
这个问题，同样萦绕在他们心头，只是苦于与林凡不熟，不便直接询问。
“神国么...”林凡略一沉吟，点了点头，“算是吧。”
将仙界理解为神国，从这个世界的认知角度来说，倒也并非完全错误。
听到林凡如此轻易便承认了，赵长空眼角微微抽搐，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这件事他本不该在此公开场合询问，但奈何林凡搞出的动静实在太大，影响太过深远。
“林凡，你这件事...影响太大了，你知道么？”赵长空语重心长，带着几分无奈，“你真应该提前跟我通个气的，现在你这样搞，将来会很被动。”
见林凡似乎还未完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赵长空不再多言，抬手在自己的通讯腕表上快速操作了几下。
“相关的资料，我都发你加密邮箱了，你回头自己仔细看看，我这边必须得立刻赶回去了。”
“这么急？”林凡有些意外，出言挽留，“难得出趟公差，不多留两天？我带你跟刘哥在山上好好转转，尽尽地主之谊。”
“算了吧！”赵长空摆了摆手，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周围，“你这地方，短时间内怕是清静不了了。你这边的事儿太大，我得赶紧回去找能兜得住的人来应对，免得过几天回来，还得忙着给你收尸。”
“这么严重？”林凡眉头微皱，他觉得自己不过是开山立派，即便有些影响，按理说也应当局限于周边区域势力之间的博弈，怎么到了赵长空嘴里，就严重到关乎生死存亡的地步了？
“你看看资料就明白了。”赵长空叹了口气，不想多做解释。
“那刘哥呢？你也要走？”林凡看向一旁的刘吉。
刘吉笑着摊了摊手：“不走不行啊。最近正跟着老赵修习一门秘术，除了洗澡睡觉上厕所，我俩最近算是形影不离，绑定了。”
赵长空闻言，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别人求我带，我还不带呢！你以为我乐意天天带着你这么个拖油瓶？”
说罢，二人不再耽搁，对着林凡挥了挥手。
赵长空一把抓住刘吉的肩膀，周身空间之力波动，直接撕裂开一道缝隙，带着刘吉钻了进去，身影瞬间消失。
“林凡！”
赵长空二人刚走，一直在旁边等候的胡晓便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些许扭捏，小声开口道：“那个...你们道门，现在收人么？”
“嗯？”林凡闻言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胡晓。
对方是黑城胡家的核心子弟，和至少宗师境的神道狐妖胡二一有契约在身，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自身实力都不缺，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加入他这个刚刚成立、前途未卜的道门？
“你想入我道门？”林凡疑惑地问道，“之前见你出手，你的神道修为根基颇为深厚，怎么突然想到要来我这里？”
“就是...觉得...”胡晓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
这时，一位气度沉稳的中年男子走到胡晓身边，接过了话头：“因为我们胡家，看好道门的未来。”
此人正是此次胡家前来观礼的领头人，也是胡晓的叔叔，名为胡墨。
见林凡目光投来，胡墨神色淡定地继续说道：“林掌门在此地开山立派，本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经过今日这场开山大典，你们道门所展现的一切...恐怕会让你们未来的处境，变得异常艰难。”
听到胡墨也这么说，林凡回想起方才赵长空那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终于确定，定是有某些自己尚未完全了解的、涉及更高层面博弈的潜在规则或危险，因为这次大典而被触动了。
他心念急转，决定先处理更紧迫的信息，于是对胡墨抱拳道：“胡先生，在下可能要暂时失陪一下，处理些急事。至于胡晓姑娘想要加入道门...”
他看向胡晓，语气平和：“我之前在典礼上说过，凡有向道之心，无论出身跟脚，只要能通过考验，心性纯良，皆可入我道门。这一点，对胡晓姑娘自然也不例外。”
见胡墨面露微笑，而旁边的胡晓则显得有些期待和忐忑，林凡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提醒：“不过，有件事需要提前说明。”
“我道门的修行法门特殊，与世间常见的香火神道、异能体系皆有不同。胡晓姑娘若是决定正式入我道门，她一身源自胡二一前辈的神道修为...恐怕需要舍弃，从头开始。”
“什么意思？”胡墨和胡晓同时脸色微变，胡墨沉声道，“入你道门，难道还要自废修为不成？”
“并非强制自废修为，”林凡耐心解释，“而是需要她主动解除与胡二一前辈之间的契约。但一旦解除了这种契约，她依靠契约获得的神道力量自然会消散殆尽，这与自废神道修为...结果上并没有太大区别。”
二人陷入沉默，显然这个代价超出了他们最初的预料。
林凡见此便道：“此事关乎胡晓姑娘的未来，非同小可。二位可以先回去仔细考虑清楚，看看是否舍得这身来之不易的修为。在下确有要事，先行告退。”
说罢，他又侧身对着旁边其他尚未离去的世家代表们朗声道：“各位若有闲暇，可在我们松峰山各处随意逛逛。只要不破坏道观内的砖瓦草木，不去后山禁地区域，其他地方，都可以随意参观。”
随后，他冲着一旁无所事事的二傻子和白祖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帮忙照看一下场面，维持秩序，自己则转身，驾起一朵白云，向着后山禁地的方向疾驰而去。
那些原本留下来，想看看胡家能否成功将族人安插进道门的世家代表们，见林凡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允许他们进入大殿近距离观摩，顿时面露欣喜。
虽然有白祖这尊妖神在一旁盯着，他们不敢有太过分的举动，但只要能靠近那些刚刚承接了神灵道韵的神像，说不定就能感悟到一丝半缕玄妙道韵，那便是天大的机缘！
于是，众人纷纷迫不及待地涌向最为核心的三清殿。
胡墨与胡晓对视一眼，也暂时压下心中的纠结，随着人流走向三清殿。
加入道门需要废掉一身神道修为，这个代价是否值得，确实需要慎重权衡。
但进大殿观摩又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不进白不进，万一能有所收获呢？
林凡身形极快，片刻后便来到了后山禁地的灵湖之畔。
这里湖水澄澈，全是浓郁到极致液化的天地灵液，可以说是松峰山灵脉精华之所在。
如今有了星斗护山大阵的聚灵效果加持，此地的灵气更是浓郁得化不开，在空中形成了氤氲的灵雾，呼吸之间都有修为隐隐增长的感觉。
他无暇欣赏这仙境般的景致，迅速找了个平整的青石坐下，打开了手腕上的通讯器，调出赵长空刚刚发来的加密邮件。
目光扫过邮件标题和开篇的几句概述，林凡的眉头，瞬间紧紧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