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中恢复了寂静。
秋瑾长舒一口气，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织渊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小瑾儿，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消耗太大...”秋瑾勉强站直身体，看着躺在地上的梅无咎，“把他叫醒吧。”
织渊挥袖，一道金光闪过，梅无咎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在确认什么：“我...我回来了...他...他终于消失了...”
他的眼中泛起泪光，“多谢梦婆大人多谢国师...如果不是你们...我迟早也会被他完全剔除掉的...”
织渊走上前，拍了拍梅无咎的肩膀：“都过去了。现在的问题是...”
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不知所措的术士和守卫。
“巫师和大祭司同时陨落，北祭王朝的祭祀体系将面临巨大动荡。
你们是时候选出新的巫师和大祭司了。”
人群中有些术士听到这话，眼神开始闪烁了
权力，总是会让人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晨光尚未穿透云层，地宫外的石阶上弥漫着青灰色的雾气。秋瑾一脚踏出地宫门槛，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寒颤。身后，沉重的石门正缓缓闭合，将那个充满罪恶与秘密的地下世界再次封存。
“我们快走。”秋瑾压低声音，脚步虚浮却急促，“北祭皇城不能再待了。”
周玄冕立刻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异常，一把扶住她摇晃的身形：“怎么了？你脸色白得像纸。”
织渊上前扶住她另一边，警惕地看向四周。“你看到衍封的记忆了？”
手指还是不着痕迹地搭上秋瑾的脉搏，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透支过度。
作为国师一脉，织渊比寻常人更清楚梦婆的能力，她们能窥探任何魂体的记忆，同时对自身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梦婆一脉没有寿终正寝的传人！
秋瑾的指尖死死掐住周玄冕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肉。
她的瞳孔微微扩散，显然是在强撑最后一丝清醒：“北祭皇...也是被移魂的...我不知道内里是谁...但北祭皇后的失踪...很可能是因为发现了北祭皇的变化，然后才被...”
话未说完，她的膝盖突然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
周玄冕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秋瑾的身体轻得惊人，像一片随时会被晨风吹散的落叶。
那支从不离身的犀角梳，此刻静静地插在发间，梳齿间残留着微弱的幽光。
“她精神力透支了。”织渊声音紧绷，“入梦消耗太大，她肯定强行探查了太多记忆。”
说完，织渊迅速解下自己的外袍裹在秋瑾身上：“先离开北祭皇城。”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如果真如秋瑾所说，整个皇城都是危险的...我们得尽快离开北祭。”
周玄冕点头，调整了一下怀抱的姿势让秋瑾更舒适些。“巫师这条地宫密道，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
地宫出口直接通往城外，也不知道这偌大的地宫，北祭皇知不知情。
如今的北祭皇怕是知晓的。
“她刚才提到皇后失踪...”周玄冕压低声音，“这么重大的事，为何北祭境内毫无风声？”
织渊皱眉，语气不太确定。
“如今，我们在北祭的暗线，都不敢轻举妄动。如果真如秋瑾刚才所言，北祭皇肯定不想多生枝节。他要做的，肯定也是掩盖这件事情。我估计，北祭皇后是在宫中的。”
周玄冕眉头紧锁：“如果皇后在宫中，那么北祭皇定是用了其他手段，维持平衡...
“比如说，被控制了？她现在也有很可能和真正的皇帝，一起被囚禁在某个地方。”织渊接上他的话，脸色阴沉。
“玄冕，背后之人所图甚大啊！”
周玄冕神情一凛，东黎已被他控制在手中了。北祭皇若也是他的人，那么他想要的不仅仅是东黎，而是整个天下了！
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周玄冕本能地将秋瑾往怀里护了护，他看着秋瑾，神色复杂。
“不知道秋瑾知道多少…”周玄冕轻声道，“那个人在我眼皮底下，布了这么大一个局。而我…我竟…全然不知。
织渊，我这个皇帝是不是很失败啊…”
织渊第一次看到周玄冕这般沮丧无力。
“不是你失败！是背后之人太过强大…玄冕，我有一种感觉…”
“什么？”
“那个人一定是熟悉我们的人！或者是说…教导我们的人？很有可能，他在先帝在位时，已在谋划了。”
两人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背后之人的范围就缩小了。
周玄冕脑中闪过几个面容：严厉的太傅，笑眯眯的枢密使、还有那个喜欢下棋的镇国公……
对方基本对于他们每步的计划都了然于胸，从他们出了东黎皇城，这个计划就开始浮于明面了。
“父皇当年在位时…”周玄冕喃喃自语，突然瞳孔骤缩。“织渊，你还记得父皇被刺杀那晚。一直护着他的那批影卫吗？”
织渊猛地转身，眼神闪过一丝不确定：“他们…他们不是被刺杀，然后全军覆没了吗？难不成还要活口？”
“当年事情复杂…事后也无从追踪。”周玄冕声音冷得像冰，“我记得最后黑衣人追上父皇母后时，身边已没有一个影卫了！”
“还真…有可能。当年我们还年幼，没有自己的势力，没有去细查。后来…只怕是被对方都抹掉了痕迹。”
明明是炎热的季节，两人却觉得冷得刺骨。
两人突然都沉默不语，只是低头赶路。
尘土飞扬的官道上，织渊突然按住周玄冕的肩膀，眼神锐利地望向远处。“有人来了。”
尘土飞扬的官道上，织渊突然按住周玄冕的肩膀，眼神锐利地望向远处。有人来了。
周玄冕立刻侧身将秋瑾护在怀中阴影处，另一只手已按在剑柄上。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队约二十余骑正朝他们疾驰而来，马蹄踏起的烟尘如一条黄龙蜿蜒在晨光中。
“不是北祭禁卫。”织渊迅速判断，“看服饰倒像是...南祁人？”
周玄冕眯起眼睛。
确实，那队人马皆着南祁特有的靛蓝色劲装，腰间配着弯月般的弧刀。为首之人一袭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远远望去如展翼的鹰隼。
“避开。”周玄冕低声道，抱着秋瑾向路旁灌木丛退去。但为时已晚——那队人马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