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贝塔爪子底下那块还在闪红光的芯片,喉咙发干。这玩意儿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人不敢碰。
“信号没断。”它又说了一遍,尾巴尖抖了抖,“就像你家wiFi断了主线路,结果发现隔壁老王偷偷接了根线。”
我揉了揉太阳穴,刚想说话,阿尔法突然转向门口,机械臂瞬间展开成防御姿态。
“检测到外部接近,十七人,武装配置为宫廷火铳与短刃,领队生命体征符合福安特征。”
我愣了一下:“哪个福安?那个走路比蜗牛爬还慢、见了女帝连头都不敢抬的老太监?”
“正是他。”萧临渊声音冷得像冰窖里捞出来的铁片,“让他进来。”
“你疯啦?”我脱口而出,“刚才那群机械狼才死透,现在又来一波送菜的?说不定福安脑门上已经贴了‘观察者特供版’标签!”
她没理我,只轻轻拍了下操作台边缘,反重力核心微微一震,自动缩进防护罩内。贝塔跐溜一下钻到控制台底下,只剩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露在外面。
门开了。
福安佝偻着背走进来,手里捧着个黄绸包裹的匣子,身后跟着一队禁军,枪口统一朝下,动作整齐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陛下。”他嗓音沙哑,跪下行礼,“老奴奉命巡查各司要地,听闻此处发生异变,特来请安,并呈交新制火药配方,以备不时之需。”
他说得恭敬,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膝盖着地的时候,没有一点迟缓,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利落感,像是蹲久了的猎犬,随时能扑出来咬人。
萧临渊站在原地没动,目光从他脸上滑过,最后落在他后颈处。
那儿有一小块皮肤颜色略深,像是晒斑。
但我记得清楚,福安常年躲在宫里,连阳光都少见,哪来的晒斑?
“起来吧。”萧临渊淡淡道,“林妙,你说呢?”
我耸肩:“我说啊?我说这老头今天走路带风,眼神也不飘了,八成是吃了返老还童丹。”
福安缓缓起身,依旧低着头:“老奴年迈,怎敢妄服丹药……此乃工部最新研制的猛火油引信,专用于城防炮台。”
他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排细长铜管,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贝塔悄悄传讯给我:【温度异常,内部无化学挥发物,纯金属结构,不像火药。】
我心头一跳。
“陛下!”我抢上前一步,“别碰那东西!”
话音未落,福安猛地抬头。
他眼白泛起一层灰膜,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右手闪电般抽出一根铜管,对准最近一名禁军就是一戳。
那人胸口炸开一团火花,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墙上瘫软下滑,胸口焦黑一片,竟是被高压电流击穿了心脏。
“卧槽!”我往后一跳,顺手抄起桌上的电磁手枪,“我就说这老头今天不对劲!”
福安不动了。
他站在原地,手臂还举着那根铜管,脸上表情僵住,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
紧接着,他嘴角抽搐了一下,缓缓转头,看向我们。
“林妙。”他的声音变了,不再是沙哑的老调,而是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杂音,“你阻止不了清除程序。”
我头皮一炸:“他会说话了?不是,他还能正常对话?我以为这种傀儡都是‘滴滴滴’那种电子音!”
“低估人类改造技术。”阿尔法迅速扫描,“颈部皮下植入紫色芯片,频率与机械狼一致,但层级更高——二级神经控制器。”
“也就是说,”我冷笑,“这位伺候女帝二十年的老忠仆,早就被换成了人形U盘?”
萧临渊一步跨出,剑尖直指福安咽喉:“你说你是来送火药的?那你刚才杀的是谁?”
福安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在挣扎。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断断续续:“陛……下……救……我……”
下一秒,他又恢复正常语气:“清除目标:反重力装置。清除方式:物理销毁。执行中。”
他举起另一根铜管,对准操作台就要按下按钮。
“别动!”我扣下扳机。
电磁脉冲弹正中他手腕,金属管当场失灵,冒着黑烟掉在地上。
阿尔法趁机射出一道锁定光束,将他全身定住。贝塔从台底窜出,爪子一挥,划开他后颈皮肤。
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紫色芯片裸露出来,正发出微弱的脉冲光。
“逮到了!”贝塔得意地晃尾巴,“还是热乎的!”
萧临渊走上前,剑尖抵住福安下巴,迫使他抬头:“告诉我,还有多少人被替换了?”
福安的眼球剧烈颤动,嘴里发出咯咯声响,像是两块铁片在互相刮擦。
“三百……二十七……”他终于挤出几个字,“已激活……三百……未激活……九十四……清理程序……永不停歇……”
“谁下的命令?”萧临渊追问。
“……源头……不可知……任务完成……即自毁……”
话音未落,他颅内突然爆出一串电火花,脑浆混着血水从耳朵和鼻孔涌出,整个人直挺挺倒下,砸在地上发出沉闷响声。
我捂住嘴差点吐出来:“这也太恶心了吧!好歹给个体面死法啊!”
阿尔法立刻扫描其余禁军,确认无人携带同类芯片。
“但他们可能已被远程监控。”它冷静道,“建议立即更换通讯频段,切断所有非加密线路。”
贝塔蹲在尸体旁边,爪子拨弄那枚芯片:“主人,咱能不能别老碰这种脏东西?上次摸机械狼脑子,我爪子三天没洗干净。”
“你现在是情报官,不是宠物猫。”我翻白眼,“赶紧分析数据,看能不能反向追踪信号源。”
“行吧。”它嘟囔着把芯片塞进体内接口,“不过下次能不能派个长得帅点的反派?起码让我下手时有点仪式感。”
萧临渊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她低头看着福安的尸体,手指紧紧攥着剑柄,指节泛青。那身明黄袍角沾了血,一滴滴往下坠,在地面汇成小小一滩。
“封锁内廷。”她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所有人不得擅离岗位,违者——斩。”
“包括你那些贴身宫女?”我试探问。
“包括我自己。”她抬眼看向我,“从现在起,这间实验室由你全权负责安防调度,任何人靠近,先报身份、再过扫描,未经确认,格杀勿论。”
我眨眨眼:“所以你现在是把我这个‘妖女’当成最可信的人了?”
她没回答,只是转身走到操作台前,伸手触碰防护罩上的反重力核心。
蓝光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贝塔突然尖叫:“信号变动!新的指令包正在加载!”
阿尔法立即展开护盾矩阵:“检测到多个生物信号出现异常波动,来源——皇宫西六所、御膳房、钦天监值班室。”
“三处?”我瞪眼,“这么分散?他们是打算搞全民机器人运动会吗?”
“不止。”阿尔法投影出一张地图,上面闪烁着十几个红点,“最新扫描显示,地下管网、兵械库、驿站马厩均有同类芯片活动痕迹。”
我扶额:“合着整个皇宫现在像个巨型电路板,就等着谁来按开关?”
萧临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冷峻:“传令下去,关闭所有非必要通道,启用备用能源,禁军轮班改为双岗制。”
她顿了顿,看向我:“林妙,如果接下来有人冲进来喊‘我是真的’,你怎么分辨?”
我想都没想:“看脖子有没有紫灯。有灯的就是假货,没灯的……也可能是灯坏了,总之先电晕再说。”
她居然点了点头:“准了。”
贝塔缩回角落,爪子不停刷新监测界面,嘴里嘀咕:“下次能不能来个会跳舞的反派?至少死前能唱首歌,缓解下气氛……”
实验室陷入短暂寂静。
血迹未干,残骸横陈,空气里还飘着焦糊味。反重力核心静静悬浮,星图数据无声流转。
没人注意到,那枚超光速光点,在星图上悄然膨胀了一圈。
它的边缘开始泛出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