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胆草治好了最后一匹病马的那天，鄂尔浑河渡口飘起了第一缕商队的炊烟。周琛站在牧场的高坡上，看着满载丝绸、茶叶的驼队缓缓踏上薛延陀牧场的商道，都蓝首领派来的护卫骑兵紧随其后，马背上的狼头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这是漠北马瘟平息后，第一支从西域返回中原的商队，也是草原联盟稳固的最好证明。
“将军，按这个速度，商队月底就能抵达河西，比原计划还快了三天。”李恪捧着商路调度册，脸上满是笑意。可他的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浑身是血的商队护卫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手里还攥着半截断裂的马鞭。
“将军！不好了！商队……商队在鄂尔浑河下游遇袭了！”护卫跪倒在地，声音颤抖，“袭击我们的是一群蒙面骑兵，穿着黑色盔甲，马跑得比风还快，兄弟们根本没看清脸就被打晕了，货物全被抢走了！”
周琛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带着亲兵赶往遇袭地点。现场一片狼藉，散落的丝绸被马蹄踩得满是泥污，几个被打晕的护卫还躺在地上，额头有明显的钝器伤痕。周琛弯腰捡起一块掉在地上的马蹄铁，指尖触到上面细密的暗纹时，眼神骤然收紧——这是高昌国特有的锻造工艺，暗纹是麴氏王族的标记！
“高昌的人？”李恪凑过来一看，也吃了一惊，“可高昌贵族不是都被咱们押往长安了吗？怎么还会有骑兵在漠北活动？”
周琛没说话，立刻让人去关押高昌俘虏的交河故城探查。半个时辰后，探查的士兵传回急报：“将军！高昌王子麴智盛不见了！看守的士兵全被杀死，地上也有同样的黑色马蹄铁！”
“果然是他。”周琛攥紧马蹄铁，指节泛白。麴智盛是高昌王麴文泰的儿子，之前投降时就满脸不甘，没想到竟趁乱逃了出来，还敢在草原上劫掠商队。他转头对药罗葛道：“药罗葛首领，麻烦你带回纥骑兵沿鄂尔浑河搜索，留意黑色盔甲的骑兵；我带重装骑兵从杭爱山方向包抄，务必拦住他们！”
药罗葛立刻领命，带着回纥骑兵疾驰而去。周琛则率领重装骑兵，朝着杭爱山方向追击。漠北的草原一望无际，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尾巴，他们追了整整三天，终于在杭爱山脚下的一片松林里，发现了蒙面骑兵的踪迹。
松林里炊烟袅袅，十几个蒙面骑兵正围着一堆丝绸分赃，马背上还驮着没打开的茶叶包。周琛示意士兵们放慢速度，悄悄绕到松林两侧，然后猛地拔出弯刀：“冲！”
隋军骑兵如潮水般冲进松林，蒙面骑兵猝不及防，赶紧上马逃跑。可他们的马虽快，却远不及隋军精心培育的良种马，没跑多远就被追上。周琛一刀砍向最前面的一个蒙面骑兵，头盔“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露出一张熟悉的脸——竟是之前高昌的内应马元规！
“马元规？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周琛愣住了。当初收复高昌时，马元规假意投降，后来试图叛乱，被隋军当场“斩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马元规抹了把脸上的尘土，冷笑一声：“我只是装死，就是为了跟着麴智盛王子，夺回高昌的地盘！现在我们有西域吐谷浑的帮忙，你们隋军迟早会被赶出漠北！”
他的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震天的马蹄声，一支穿着吐谷浑服饰的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将领手持长矛，高声喊道：“周琛！快放了麴智盛王子，不然我就踏平你的营地！”
周琛抬头一看，来人竟是吐谷浑的王子慕容顺。吐谷浑一直盘踞在西域与漠北的交界处，之前从未与大隋为敌，没想到竟会帮着麴智盛劫掠商队。他看着越来越多的吐谷浑骑兵，心里清楚，硬拼只会吃亏，只能暂时撤退。
“撤！”周琛下令，隋军骑兵缓缓后退，看着蒙面骑兵和吐谷浑骑兵扬长而去。回到营地后，周琛立刻写了一封急信，派人送往长安，请求杨昭派河西节度使的军队支援。同时，他让人加强各商路渡口的防御，防止蒙面骑兵再次偷袭。
可没过多久，又一个坏消息传来——负责探查居延泽的士兵回报，吐谷浑骑兵已经联合麴智盛，占领了居延泽！
“居延泽？”周琛猛地站起来，走到地图前。居延泽是草原商路通往河西的必经之路，四周全是沙漠，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能通过，要是被吐谷浑堵住，商队就彻底没法回中原了。
他正焦虑时，药罗葛突然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犹豫：“周将军，我知道一条沙漠秘道，能绕到居延泽后面，是回纥老牧民在年轻时发现的，只是……那条路要穿过死亡沙漠，里面全是流沙和海市蜃楼，非常危险。”
周琛看着地图上的居延泽，眼神坚定：“再危险也要去！只要能夺回居延泽，打通商路，这点风险不算什么！”他立刻召集将领，制定作战计划——兵分两路，一路由李恪率领，从正面进攻居延泽，吸引吐谷浑的注意力；另一路由他亲自带领，跟着药罗葛走沙漠秘道，从后面奇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