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的手还抓着雨晴的手腕，掌心很热。这热度让她清醒过来。她不再看那旋转的基因链，也没管权杖还在不在投影台上。她顺着莫凡的力道，跟着他撕开一道裂缝。
那道裂缝不像门，也不像路。它就像空气突然断了一下。两人一起被推了出去。
身体没了感觉。脚下没有地，分不清上下，心跳也像是从别处传来的。时间乱了。她看到小时候在穆家后院第一次变出冰羽，看到莫凡在明珠学府考试时被人嘲笑，看到尼罗河边九道光柱冲天而起——这些画面来回闪，又很快消失，像有人乱翻一本书。
雨晴知道，这是闭环不想让他们走。
她闭上眼，手指轻轻动了一下。掌心出现一颗小珠子。眼泪无声流下，在意识里扩散，像一道稳定的信号，穿过混乱的信息。冰凰心源在她心里轻轻颤了一下，像是回应什么。
这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这是锚点。
莫凡感觉到她的动作，没说话。他用手重新拉扯空间，顺着那颗泪珠的波动，再撕开一层。这次裂缝是透明的，像玻璃碎开的瞬间。他们穿了过去。
落地时，脚底有点震动。
眼前是两片对峙的地方。左边是一片大冰原，风吹着霜粒打人，远处有很多冰雕，每尊都像莫凡。右边是熔岩地，地面裂开，火蛇乱窜，中间插着一具烧焦的身体，胸口还有凤凰火焰的痕迹。
雨晴往前走了一步。
左边的风立刻变强。一尊冰雕炸开，莫凡从里面摔出来，眼睛闭着，脸色发白。她冲过去，把权杖往地上一插，升起一道冰墙，挡住右边的热浪。
但右边也变了。那具焦尸突然抬头，眼里喷火，可马上被冻住，变成新的冰雕，和地上的那具重叠在一起。
她愣住了。
她往后退，两边又恢复原样。她不动，它们也不动。可只要她靠近一边，另一边就会“杀”死莫凡。
她试了第三次。她用冰凰心源直接冻住火焰边缘，火一下子灭了。可下一秒，冰原温度猛降，莫凡的冰雕裂开，里面冒出火光，接着炸成碎片。
幻象重新开始。
她站在原地，呼吸变重。不是累，而是心里压着东西。她能破解系统，能干扰克隆体，能找到基因库的漏洞——可这里没有程序，没有代码，没有规则可以分析。
只有她和他。
只有她一次次看着他死。
她抬起手，又凝聚出一滴泪珠。这次她没用它。她只是看着它在手心转，像一颗不会化的星星。
她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要她救他。
这是要她相信他。
她闭上眼，放下权杖。风还在吹，火还在烧，但她不动了。她轻声说：“我相信你会等我。”
声音很小，像是对自己说的。
可下一秒，风停了。火焰凝固了。两边的边界开始抖动，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撞动。
幻象没消失。
反而更多了。
她看见莫凡站在高塔上，拿着她的权杖，向洛迦低头；她看见他在爆炸前把她推开，自己冲进核心喊“别跟来”；她看见他抱着另一个女人站在废墟里，而她站在远处，身上全是裂纹，他却看都不看。
这些画面比死更痛。
她没睁眼。手指收紧，把泪珠贴到耳边。冰凰心源震动，把这些画面隔在外面。她不听，不看，也不动。
她只记住一句话。
“就算你忘了我，我也信你。”
空中传来一声鸟鸣。
不是风，不是火，也不是冰。那声音像是从很久以前传来的，低低的，带着重量。冰凰叹息术——她从来没主动用过的能力，现在自己醒了。
两边同时崩塌。
冰雕化成雾，火焰沉下去，地面裂开，露出一片白色空间。中间浮出一行字，没声音，却直接出现在脑子里：
“真正的考验，是相信他会等你。”
雨晴睁开眼。
莫凡就站在面前，刚从幻象中出来。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还有些晃，但也像是确认了什么。
她抬手，发现那滴泪还在，颜色变了，从透明变成蓝灰色，像冻结的火。她没多想，把它收回体内。
她手臂上的裂纹还在蔓延，已经快到心脏。但她心跳很稳。
莫凡伸手，不是碰伤，而是握住她的手腕，和刚才一样。力气一样，温度也一样。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吗？”他问。
她一顿。
记得。明珠学府考核场，他控制不住火焰被骂，她站在人群外，悄悄用冰帮他压住元素暴动。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会等我。”他说。
她没笑，也没反驳。她反手握紧了他的手腕。
空中开始微微震动。远处出现一道光，不知是出口还是入口。它就在那里，不动也不近。
莫凡松开手，转身朝光走去。
雨晴没动。
他走了三步，停下，回头。
她站着没动，权杖插在地上。手臂的裂纹正爬上肩膀，蓝光在皮肤下流动。她看着他，眼神很静。
他伸出手。
她抬起手，指尖刚碰到他的掌心——
左眼突然模糊，视野边上跳出一串数字：3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