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云压下，风挽月脚下一沉，石板塌陷的瞬间她想后退，却被凌颜一把拽住肩膀。
“别动！”凌颜声音很急，却异常清晰，“你一动，阵法就更强。”
玉珩已经横剑在前，剑尖微微颤动。他没出招，只是将灵力压到最低，像一根绷紧的弦。
头顶那团黑雾已经逼近，离头顶只剩三尺。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吸入一口就会神识发麻。风挽月屏住呼吸，手心出汗，掌心里的雷符几乎要滑落。
凌颜闭上眼。
混沌灵根在体内剧烈跳动，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拉扯。刚才那一瞬的危机让她经脉逆冲，可也正是这股冲击，让一段记忆突然浮现——《上古禁阵辑录》里的一句话：“囚灵者，引线系于心，断其共鸣，则阵自溃。”
她猛地睁眼。
这不是靠蛮力能破的阵。它靠的是主阵人和阵眼之间的灵识连接。只要不断开那根“引灵线”，他们做什么都会被反制。
时间不多了。
她立刻传音：“听我说，现在不能乱动灵力，也不能攻击。这阵靠感应我们的动作运转，越挣扎越危险。”
玉珩点头，手指微动，示意明白。
风挽月也稳住呼吸，轻轻点头。
“玉珩，用玄月剑轻触西北角石碑底部的裂缝，不要发力，只传导我的灵力。”
玉珩立刻转身，脚步极轻，踩在未触发的石板上。他靠近石碑，剑尖缓缓落下，轻轻搭在那道细小的裂痕上。
一丝极细的灵流顺着剑身流入石碑。
“风挽月，左手掌心刻‘静息符纹’，贴东墙第三枚暗钉。”
风挽月立刻照做。她指尖凝出灵力，一笔一划在掌心画出符纹。这是炼器时常用的稳定手法，能引导能量偏移而不引发波动。她贴上墙面暗钉的瞬间，整面墙的符文闪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凌颜深吸一口气。
她从空间取出一滴灵泉。这水来自药田深处的时间加速区，蕴含微量时间之力。她将水滴注入自己经脉，刹那间，感知被放大。
整个洞穴的灵流走向在她脑中清晰呈现。
她看到了。
一条极细的红色灵线，从石碑深处延伸出去，穿过岩层，直连远方。那是主阵人用来操控阵法的引灵线。它藏在千百条杂乱灵流中，若非有空间传承和超凡悟性，根本发现不了。
就是现在。
她双手结印，灵力在经络中以特定频率震颤——不是爆发，而是像敲击琴弦一样，一下，两下，三下，间隔精准。
嗡！
整座洞穴猛然一震。
石碑上的红光骤然熄灭，黑雾扭曲几下，像被撕碎的布一样溃散。铁栅栏轰然坠地，砸出一片尘土。四壁的符文逐一黯淡，最后彻底消失。
头顶裂缝没有合拢，但也不再下陷。地面恢复平稳，机关全部停摆。
成功了。
凌颜喘了口气，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她扶住墙，强行站稳。
刚才那一击看似简单，实则耗尽了她大半神识。若不是有混沌灵根支撑，她自己也会被反噬。
“怎么样？”风挽月赶紧过来扶她。
“没事。”凌颜摇头，“阵破了，引灵线断了，主阵人再也控制不了这里。”
玉珩收剑回鞘，走到出口方向查看。通道重新显露，尽头是一段向上的斜坡，石阶完整，没有陷阱迹象。
“外面暂时安静。”他说，“但我们不能大意。”
凌颜从空间取出三粒清神丹，一人分了一颗。又洒出一把白色香粉，空气中残留的毒气迅速被净化。
风挽月活动了下手腕，确认没有中毒迹象。她低头看自己刚才踩中的石板，现在已经恢复原状，看不出任何异常。
“这阵太阴险了。”她说，“每一步都在算计我们。”
“所以不能按常理走。”凌颜站直身体，“他们以为我们会拼命反抗，越打越强。但我们反过来，不动、不攻、不耗，反而找到了破局点。”
玉珩看着她：“你是怎么想到的？”
“书里提过类似的情况。”凌颜说，“我之前翻过那本《上古禁阵辑录》，但没细看。刚才生死关头，那段话突然冒出来。”
她顿了顿：“有时候，脑子空了，反而能想起最重要的东西。”
风挽月笑了：“那你得多晕几次，说不定还能想起飞升秘诀。”
凌颜白她一眼：“你想让我晕，你自己先去试试。”
三人短暂调息，灵力虽未完全恢复，但已能行动。风挽月检查了四周，确认没有隐藏机关。玉珩始终守在前方，警惕出口方向。
凌颜望着通道尽头。
那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她知道，邪修不会只设一道陷阱。这一关过了，还有下一关等着他们。
她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是空间器灵幻化的模样，也是她最可靠的依仗。
“走吧。”她说，“该清算这笔账了。”
玉珩点头，率先迈步。风挽月紧跟其后。
凌颜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洞穴深处。那些白骨还在角落堆着，衣袍残破，身份不明。他们也曾是修士，也曾试图闯过这里。
可惜没能活着走出去。
她收回视线，抬脚跟上。
三人一步步踏上斜坡。脚步声在空荡的通道里回响，节奏一致，没有一人落后。
前方忽然传来轻微震动，像是有人在远处移动。
玉珩停下，抬手示意。
风挽月立刻贴墙，手摸上符袋。
凌颜闭眼感知，混沌灵根微微发烫。她睁开眼，低声道：“上面有人，不止一个，正在往这边来。”
“是敌是友？”风挽月问。
“不知道。”凌颜说，“但他们走得很快，没有隐藏气息。”
玉珩握紧剑柄：“准备应对。”
三人靠墙站立，各自进入战斗状态。凌颜从空间取出两张改良预警符，悄悄贴在脚下石板边缘。
震动越来越近。
脚步声由远及近，踏在石阶上，节奏整齐。
然后，一道身影出现在通道拐角。
黑色长袍，右手拄着一根骷髅法杖。
凌颜瞳孔一缩。
那人抬头，露出一张阴鸷的脸。
他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们，嘴角慢慢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