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渊跟着姬明澈走出商人客栈时，外面的日头已升得老高，滚烫的黄沙被晒得泛着白光，远处商队的驼铃声在风里断断续续飘来。
姬明澈走在前方，素白的衣袍沾了些许尘土，却依旧挺直脊背，每一步都带着“王者”的倨傲。
时不时还回头睨净渊一眼，像在审视这个奴宠是否跟上。
“本王渴了。”
走至一处干涸的河床旁，姬明澈停下脚步，语气里带着命令。
净渊早已习惯他这副“大变”的模样，从行囊里取出水囊递过去，这水囊是昨日从客栈掌柜处换来的，皮囊外裹着麻布，能稍稍隔热。
姬明澈接过水囊，仰头喝了两口，却嫌水囊粗糙，随手丢回给净渊，眉头皱得很紧。
“这等劣物，也配给本王用？”
话虽刻薄，却没再追问“王宫”的去向。
早餐之后，净渊以“盘缠不多，这里距王宫千里，需寻商队同行才不会迷路”为由搪塞过去。
姬明澈本想说自己会飞，可他又不想让这个奴宠知道，自己已经忘记了回宫之路。
净渊接过水囊，小心收好，目光落在姬明澈的侧脸上，带着思量，明明都是澈儿，可又有哪里不太对劲。
正思忖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姬明澈瞬间警惕起来，未等思考，下意识便抬手便将净渊挡在身后，眼底闪过冷冽的光。
那是属于强者的本能。
来者是一队商队护卫，身着褐色皮甲，腰间别着青铜刀，见二人站在河床旁，领头的护卫勒住马，语气带着警惕。
“你们是什么人？在此处做什么？”
姬明澈刚要开口，净渊却抢先一步上前，躬身行了个圣王朝的礼仪。
“我们是外地来的商人，迷路了，正想找前往普罗城的商队同行。”
他刻意将“普罗城”说出，昨日听客栈老板说，普罗城是北部贸易枢纽，往来人口繁杂，或许能找到姬煜川他们的踪迹。
护卫打量了他们片刻，目光在姬明澈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那看着不大的少年虽衣衫朴素，却气度不凡，看着不像是普通商人。
还有说话的这个光头，二人样貌倒是难得的好看。
那人见净渊态度恭敬，也没多为难，指了指身后的商队。
“我们正好要去普罗城，若不嫌弃，便跟在队尾吧，只是需自己备足干粮饮水。”
“多谢。”
净渊转头看向姬明澈，眼神带着请示，他知道，若不顺着这人的意，定会惹来麻烦。
姬明澈冷哼一声，不知为何，他心底并不想反驳这个奴宠。
可默许对方的行为后，却又故意落后半步，让净渊走在前面，仿佛自己真的是被侍从簇拥的王者。
净渊无奈，只能放慢脚步，与他并肩跟上商队。
驼铃在风里摇晃，黄沙粘在衣袍上，姬明澈走得有些不耐烦，却没再抱怨，只是偶尔会盯着远处的沙丘发呆，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像是在拼命回想什么，却又被浓雾挡住。
–
圣都，市集旁的窄巷里，黄沙被风吹得打转，血腥味混着尘土的气息弥漫开来。
两个监视者被姬煜川的雷电力量，死死禁锢在地上。
而他们的左耳，早已落在不远处的沙地上，切口处鲜血淋漓，染红了周遭的碎石。
“说，谁派你们来的？”
姬煜川蹲下身，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日的天气，可眼底的冷意却让两个监视者浑身发颤。
他用匕首的尖端轻轻挑起其中一人的下巴，那冰冷的触感让对方瞳孔骤缩，连牙齿都在打颤。
“我…我们…”
被挑起下巴的人想说些什么，却因恐惧连话都说不完整。
另一人则咬紧牙关，似乎想硬撑过去，可当姬煜川的匕首贴近他的眼球时，他终于崩溃了。
“是…是哈尔根大人…”
那人尖叫着，声音里满是绝望。
“他让我们盯着您的行踪，记录您见了什么人，等找到机会就把您抓起来！”
姬煜川的眉梢微微挑起，指尖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哈尔根？他为何要抓我？”
另一人也连忙开口，生怕晚一秒就没了眼睛。
“昨晚您在宴会上伤了哈尔根大人…”
姬煜川听完，眼底的冷意更甚。
他缓缓收回匕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两个瑟瑟发抖的人。
“你们的主子是谁，我已经知道了。”
姬煜川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
“滚吧，告诉哈尔根，想抓我，就凭你这两个废物，还不够格。”
两个监视者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捂着流血的耳朵，跌跌撞撞地跑出了窄巷，连掉在地上的耳朵都不敢回头捡。
姬煜川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缓缓握紧了手中的青铜匕首。
哈尔根既然已经盯上了自己，日后定不会善罢甘休，看来想要在圣都安心寻找澈儿，必须先解决掉这个麻烦才行。
他突然想到蒙娜公主今日的邀约，他看了眼天色，转身朝着公主府走去。
–
夕阳的余晖透过木屋破损的窗棂，在地面投下歪斜的光影，将哈立姆肥硕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斜倚在铺着兽皮的木椅上，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看向萧烬与沈戾的眼神，像在看两件即将到手的珍宝。
“两位勇士，别这么剑拔弩张的。”
哈立姆慢悠悠开口，语气带着刻意的和善。
“跟着我，保你们有吃有喝，每日都是麦饼配蜜酒，可比你们在外颠沛流离强多了。”
“这神弃原，可不是谁都能安稳活下去的。”
萧烬看着哈立姆虚伪的笑脸，冷声回道。
“放我们走，否则…”
“否则怎样？”
哈立姆打断他的话，嗤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眼底闪过一丝傲慢。
“你们以为觉醒了神力，就能在神弃原横着走？实话告诉你们。”
“我哈立姆，其实是北部亲王大人的手下。”
这话一出，沈戾的眉头骤然拧紧，整个圣王朝唯一的亲王，他与萧烬被关在囚室的时候听周围人说过。
那是圣王朝北部权力最大的皇族，掌控着数州的土地与兵力，绝非哈立姆这种角斗场老板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