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工作室里却灯火通明。林夏不知从哪里，变出几罐冰啤酒，和一堆烧烤外卖，浓郁的香气，驱散了空气中，残留的紧张感。
“干杯！敬我们东晴投资首战告捷！敬屠龙勇士！”林夏高高举起啤酒罐，脸颊因兴奋而泛红，声音清脆响亮。
钟卫东和她碰了一下，田晴也象征性地，拿起一罐苏打水，三人手中的铝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今天真是太险了！”林夏灌了一大口啤酒，开始眉飞色舞地复盘，“晴姐你喊‘就是现在’的时候，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东哥你下单的手速，简直神了！还有最后挂虚单那招，空城计啊！绝了！”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钟卫东配合地笑着，听着，咀嚼着嘴里香辣的烤肉，却莫名觉得有些味同嚼蜡。
他赢了。他让江瀚吃了亏，为田晴，也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预期的畅快和兴奋，确实在收盘那一瞬间汹涌而来，但此刻，当喧嚣稍稍沉淀，那股快感却像退潮般，迅速消散，留下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想抽支烟，却摸了个空，他早已戒了。
“怎么了？”田晴清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没有参与林夏热烈的讨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钟卫东回过神，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可能就是……有点累了。”
林夏闻言，立刻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东哥你就是绷得太紧了！现在该放松啦！我们可是从江瀚那种大佬，嘴里虎口夺食，赚了八百多万呢！想想就刺激！”
虎口夺食……钟卫东在心里重复着这个词。是的，他们成功了。但这个过程，充满了算计、伪装、甚至是不惜违规的风险。他回想起自己，制定那个激进计划时的愤怒与决绝，回想起盘中，那些冰冷的数字背后，代表的残酷搏杀。
这真的是他当初，投身于这个行业时所追求的吗？
他抬头，看向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璀璨，勾勒出冰冷的资本轮廓。他曾以为，战胜江瀚这样的对手，会带来巨大的成就感，和复仇的快意。可现在，他只觉得疲惫，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虚无。
“是啊，赢了。”钟卫东低声应和，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能浇灭心，底那丝莫名的火焰。他转头看向田晴，她的眼神平静而深邃，仿佛能看穿，他此刻内心的纷乱。
“卫东，”田晴的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屠龙的路上，别忘了看看自己。”
钟卫东心头一震。
林夏没听清，好奇地问：“晴姐你说什么？”
田晴收回目光，对林夏淡淡一笑：“我说，吃完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有工作。”
“知道啦！”林夏笑嘻嘻地应道，又拿起一串烤肉。
钟卫东却因为田晴那句话，陷入了更深的沉默。他看着桌上，庆祝的食物和酒水，看着窗外无尽的夜色，胜利的余味在口中，竟慢慢泛起一丝苦涩。
他赢了战场，却仿佛在某个地方，迷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