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抱着薛洋,与李寒衣拦下几个围观的百姓,沉声问道:“方才那马车是谁家的?竟如此横行霸道。”
百姓们见他们衣着不凡,又瞧着李寒衣手中的长剑,便七嘴八舌说了起来:“那是栎阳常氏的人!为首的就是常慈安,在这一带无恶不作!”
“可不是嘛,仗着家里有些势力,平日里欺男霸女,克扣粮款,咱们都敢怒不敢言。”
“刚才那小孩怕就是被他支使送信,事成了却翻脸不认人,这等手段,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朱厌听着,眉头越皱越紧,低头看向怀里的薛洋,忽然笑道:“你叫小成美,对不对?”
薛洋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方才那辆马车,差点碾了你的手指头,”朱厌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那我把他全家都杀了,怎么样?”
薛洋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震惊。他前世被常慈安碾过手指,记恨多年,直到长大才报了仇,灭了常氏满门。可眼前这自称“师公”的人,竟顶着一张看似单纯无害的脸,轻描淡写地说出要灭人全家的话,倒让他一时有些发怔。
——这人,倒是对我的胃口。
他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手里的糖袋,眼底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狠厉。
李寒衣在一旁听着,眉头微蹙,却没反驳。常慈安的恶行她已听百姓说得分明,这等恶人,确实该除。
朱厌见薛洋不说话,只当他是害怕,揉了揉他的头发:“别怕,这种人渣,留着也是祸害。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省得以后再欺负别人。”
他抱着薛洋,对李寒衣道:“走,去栎阳常氏。”
李寒衣应声跟上,长剑在鞘中轻鸣,似也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清算。
百姓们见他们真要去找常慈安算账,有胆小的劝道:“公子三思啊,常家势大,不好惹的!”
朱厌回头扬了扬眉:“再大的势,也大不过道理。放心,今日过后,栎阳不会再有常氏了。”
他的语气轻松,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阳光照在他身上,竟让人觉得那身华服下,藏着能掀翻天地的力量。
薛洋趴在朱厌肩头,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沉默却凌厉的李寒衣,忽然觉得,跟着这两个人,或许比自己闷头报仇要有趣得多。
前世马车碾指的痛还在指尖隐隐作祟,可嘴里的糖却甜得发腻。薛洋舔了舔唇角,心里默默念着“常慈安”三个字——这一次,或许不用等太久了。
不多时,常氏府邸那座气派的门楼便出现在眼前。门口的护卫见朱厌与李寒衣衣着华贵,本想上前盘问,却被李寒衣周身散发出的剑气震慑,一时竟不敢动弹。
朱厌抱着薛洋,慢悠悠地站在台阶下,对李寒衣笑道:“寒衣,让我瞧瞧你这‘雪月剑仙’的名号,是不是比以前更厉害了?门庭留着,人一个不留。”
李寒衣颔首,拔剑出鞘。“铁马冰河”的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凛冽寒光,她足尖一点,身形如一道白虹,瞬间掠过护卫头顶,直闯府邸深处。
“有刺客!”护卫们这才反应过来,拔刀便追,却被李寒衣随手挥出的剑气扫倒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
薛洋趴在朱厌怀里,透过臂弯的缝隙往里看,只见李寒衣的身影在庭院中穿梭,剑光所至,常氏的打手们纷纷倒地,竟无一人能近她身。那利落的身手,冷冽的气场,比他前世见过的任何杀手都要可怖,却又透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忍不住小声问:“你怎么不出手?”
朱厌耸耸肩:“你寒衣姐姐手痒了,让她活动活动。”
正说着,李寒衣已解决了前院的护卫,回头看向朱厌,扬声道:“师叔你怎么不出手?以你的本事,打个响指,里面的人怕是全死了。”
“我怕吓着怀里的小朋友啊。”朱厌低头捏了捏薛洋的脸蛋,“再说了,我要是出手,别说门庭了,他这整个常府都会被夷为平地,连渣渣都剩不下。”
他晃了晃怀里的薛洋,笑道:“你看我怀里这个七岁的小朋友,多可爱,简直像我和阿离生的崽崽。可惜阿离不肯生,我只能先养个崽崽过过瘾了。”
薛洋被他说得耳根发红,别扭地转过头,却忍不住又往府里看——李寒衣的剑已指向正厅,常慈安那肥硕的身影正瑟瑟发抖地躲在桌下,嘴里还喊着“饶命”。
“记住这种感觉。”朱厌忽然在他耳边轻声道,“对付恶人,讲道理是没用的,拳头硬才是根本。但也别忘了,你手里的糖,比他们的刀子更金贵。”
薛洋一怔,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府里传来一声惨叫,随即归于沉寂。李寒衣提着剑走了出来,剑身滴血未沾,显然已解决了所有事。
“好了。”她对朱厌道。
朱厌点头,抱着薛洋转身:“走,回宗门。让长泽看看,他多了个小师弟。”
薛洋趴在他肩头,望着渐渐远去的常氏府邸,忽然觉得,这一世的阳光,似乎比前世要暖得多。手里的糖袋沉甸甸的,甜意从舌尖一直漫到心里——或许,跟着这个人,真的能过上不一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