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总，各位，早上好。”他打了个招呼，自然地走到钱昕昕左手边的空位坐下。
钱昕昕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挺括的西装和一丝不苟的发型上停留了半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唇角，随即恢复清冷：“开始吧。”
会议主要是敲定下周供应商大会的最终流程和各方职责。钱昕昕主导，条理清晰，分配任务干脆利落。轮到需要纪煜配合的部分，他也能立刻接上，提出几个切实可行的建议，表现无可挑剔。
只是，在没人注意的桌面下，他的腿，若有似无地，轻轻碰了一下旁边钱昕昕的腿。
钱昕昕正在说话，声音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甚至连语速都没有变化，只是用余光警告性地瞥了他一眼。
纪煜接收到信号，非但没收敛，反而得寸进尺地用膝盖又蹭了一下，嘴角噙着一丝只有两人能懂的、痞痞的笑意。
钱昕昕：“……” 她强忍着把他踹开的冲动，加快了会议进度。
底下坐着的都是人精，虽然没看到桌下的暗流涌动，但纪顾问今天那眼角眉梢藏不住的春风得意，和钱总那比平时似乎更冷三分的强大气场（实则是为了压制某人作乱），还是让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终于熬到会议结束，众人起身离开。纪煜慢悠悠地收拾着根本不存在的文件，磨蹭到最后。
钱昕昕合上笔记本，站起身，看也没看他，径直往外走。
钱昕昕前脚刚走出会议室，纪煜后脚就像块牛皮糖似的黏了上去，保持着半步的距离，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还没走远的几个项目组成员隐约听到：“钱总，关于下午和德国那家精密仪器公司的视频会议，我这边还有几个技术细节想再跟您单独确认一下，您看是去您办公室还是我那儿？”
这话听起来冠冕堂皇，无可指摘。但配上他那双含笑的眼睛和微微上扬的语调，怎么听都透着点别的意味。
走在稍前方的项目部副总监，一位四十多岁、以严谨着称的李经理，闻言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推了推眼镜，假装没听见，加快了离开的步伐。心里却暗自嘀咕：这纪顾问，自从拿了冠军回来，是越来越……活跃了。
钱昕昕头也没回，声音清冷：“资料发我邮箱，我看完回复你。”
“邮件说不清楚，还是面对面效率高。”纪煜锲而不舍，几步追上与她并肩，侧头看着她完美的侧脸线条，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而且，我想你了。”
最后四个字，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钱昕昕耳根微热，面上却依旧冷若冰霜，甚至加快了脚步：“纪顾问，你不忙吗？”
“忙，怎么不忙。”纪煜笑，晃了晃手里其实空荡荡的文件夹，“但再忙，也得优先处理钱总的事不是？”
两人一前一后（几乎是并肩）走进总裁办公室区域。外面的开放式办公区，余迹正带着几个秘书助理处理文件，看到他们进来，纷纷抬头打招呼。
“钱总，纪顾问。”
钱昕昕微微颔首，脚步不停。
纪煜却停下来，冲着余迹和那几个年轻助理笑了笑，变戏法似的从西装内袋里掏出几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放在前台桌上：“朋友从比利时带的，大家分分，提神醒脑。”
助理们眼睛一亮，但又不敢立刻去拿，纷纷看向余迹。
余迹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推了推眼镜，公事公办道：“谢谢纪顾问好意，但公司规定……”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嘛。”纪煜打断她，笑容灿烂，不由分说地将巧克力往前又推了推，“一点零食，不算行贿。再说了，大家工作这么辛苦，犒劳一下应该的。对吧，余助理？”
余迹：“……” 她看着那几盒明显价格不菲的巧克力，又看看纪煜那副“你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的架势，再瞥一眼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似乎无意阻止的钱昕昕，最终点了点头，对助理们道：“既然纪顾问一片心意，就收下吧。记得谢谢纪顾问。”
“谢谢纪顾问！”助理们这才欢喜地小声道谢，看向纪煜的眼神多了几分真切的好感。
纪煜满意地笑了笑，这才快步跟上已经推开办公室门的钱昕昕。
门一关上，外面办公区瞬间响起一阵压抑的小小骚动。
“哇！Godiva的！纪顾问也太大方了吧！”
“人长得帅，还这么体贴！”
“你们发现没，纪顾问今天心情特别好？好像从昨天回来就……”
“嘘！小声点！余助理看我们呢！”
余迹轻咳一声，目光扫过那几个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几人立刻噤声，埋头工作，但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
余迹无奈地摇摇头，目光落在总裁办公室紧闭的门上。这位纪顾问，收买人心的手段倒是高明。
办公室里，钱昕昕将文件放在桌上，转身看着跟进来的纪煜，抱臂挑眉：“纪顾问现在笼络人心都笼络到我眼皮底下了？”
纪煜笑嘻嘻地关上门，甚至反手轻轻扣上了内锁，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就将人揽进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发顶，语气慵懒又满足：“这怎么叫笼络人心？这叫体恤下属，促进团队和谐。再说了，我给她们糖吃，还不是为了以后能少挨几个你助理的白眼，方便我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钱昕昕象征性地挣了一下，没挣开，也就由他去了，只是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歪理邪说。你下午到底要确认什么细节？”
“细节就是……”纪煜低头，寻到她的唇，轻轻啄吻了一下，眼神深邃带笑，“想确认一下，我女朋友今天有没有比昨天更想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