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斜切过庭院石砖，佩妮的手还搭在斯内普腕上，指尖微微发颤。她没有松开，而是将掌心的血痕往他衣袖蹭了半寸，顺势借力站稳。刚才那一跃几乎抽空了魔力回路，系统界面在意识深处闪着暗红警示，但她没看。
“他们往西去了。”她说。
斯内普点头，目光扫过前方林线。禁林边缘的雾气比平日浓，贴地流动，像一层缓慢呼吸的膜。他从怀中取出一只扁平铜盒，掀开盖子，里面三根细针正微微震颤，其中一根尖端泛出青灰。
“共鸣残留还在。”他声音压低，“有人在用老式信号塔转发位置。”
佩妮闭眼，意念沉入系统。地图重新展开，那道红点仍在移动，但轨迹变得断续，仿佛被刻意打散。她调出上一小时的数据流，逆向追踪信号泄露路径——果然，在学院西侧护盾边缘有一处微弱凹陷，像是被人用钝器反复敲击过。
“不是单纯布阵。”她睁眼，“他们在测试防御漏洞。”
斯内普收起铜盒，袖口轻抖，两瓶魔药滑入指间。一瓶深绿，是昨夜调配的腐蚀液；另一瓶透明，装着从托比亚碎片里提取的残余成分。
“我走左侧。”他说，“你别靠太前。”
佩妮没回应，只是抬手抹去唇角一丝血沫。她知道他总会挡在前面，就像她也绝不会退后。两人并肩穿出庭院，脚步落在草甸上几乎没有声响。
接近林缘时，空气里浮起一股酸腐味，像是烂果混着铁锈。地面开始出现裂纹，不规则地蔓延，每条缝隙中都渗出淡黑色雾气。佩妮蹲下，指尖虚悬于一道裂缝上方，立刻感到皮肤发麻，像是有细针在刺。
“活化土壤。”她低声，“他们把魔药直接注入地脉。”
斯内普俯身查看另一处缺口，忽然伸手按住她肩膀。不远处的树影下，三个人影正弯腰埋设水晶瓶。黑袍兜帽遮脸，动作整齐得近乎机械。最前方那人脚边摆着一块刻有倒V形符号的石板，与酒会瓶子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佩妮眼神一凝。她认得那种仪式布局——腐化藤蔓阵的核心节点，一旦激活，根系会顺着地下魔力脉络扩散，污染水源、侵蚀护盾，甚至影响植物生长周期。这不是一次性的袭击，而是长期瘫痪学院生态的慢性毒药。
她缓缓后退半步，靠向一棵枯树。树皮粗糙，擦过耳坠时发出轻微刮响。系统界面弹出提示：【侦测到高浓度黑暗魔力聚合，目标锁定中】。
下一秒，她身形消失。
光影步启动的瞬间，斯内普已从侧翼绕出。他没等她信号，直接甩出手中小瓶。深绿液体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砸向第一个水晶瓶。瓶身碎裂，腐蚀液泼洒而出，接触到藤蔓根部的刹那，腾起大片白烟。
“动手！”佩妮的声音从林间传来。
三人黑袍人猛然抬头，手中魔杖齐齐抬起。但佩妮早一步跃出阴影，双手交错划出双弧，口中吐出咒语：“冰锁·封喉！”
极寒冻结咒自指尖爆发，银白霜纹如蛛网疾速蔓延。最先反应的黑袍人刚举起魔杖，双脚已被冰层裹住，紧接着寒气攀上手臂，整根魔杖结出厚厚冰壳。第二人试图后撤，却被藤蔓反向缠住脚踝——原来被腐蚀的根系并未死亡，反而因刺激开始失控扭动。
第三人转身就跑。
“别放走一个。”佩妮冷声。
斯内普早已预判，提前投出一枚带链小锤，绳索在空中展开，末端钩爪牢牢扣进那人袍角。黑袍人踉跄扑倒，魔杖脱手飞出。
佩妮快步上前，一脚踩住最近那人的手腕，低头盯着他兜帽下的脸。可对方面容模糊，像是被某种防护咒扭曲过，连呼吸声都异常平稳，不似活人。
“傀儡？”她皱眉。
“不是。”斯内普走来，蹲下检查另一人颈部，“有心跳，但神经反应迟滞。像是被灌了镇定剂加记忆封锁药。”
佩妮回头看向那个被锁在冰里的头目，对方仍挣扎着想念咒，嘴唇开合却发不出音。她蹲下，指尖点在他额前，轻轻一推——
“说出你们的目的。”
这是系统兑换的“真实牵引咒”，不强制开口，只让潜意识自动回应外界提问。
那人喉咙滚动了一下，终于发出沙哑的声音：“种下……根……等花开……”
“花？”佩妮追问。
“黑荆棘……开时……墙塌……”
话音未落，他双眼骤然翻白，嘴角溢出泡沫，整个人抽搐两下，彻底不动了。
佩妮迅速收回手。系统界面跳出警告：【检测到精神反噬装置，目标已死于内部魔力爆裂】。
“陷阱的一部分。”斯内普站起身，“他们不怕被抓，甚至希望我们抓到。”
佩妮望向那块倒V形石板，它正微微震动，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她突然意识到不对——从始至终，托比亚都没出现。
“不对劲。”她说，“主使者不在这里。”
话音刚落，地面猛地一沉。
咔——
一声闷响从脚下传来，紧接着是岩石断裂的锐鸣。三人站立的位置中央，一道裂缝骤然炸开，宽度迅速扩展至一人多宽，深不见底。边缘泥土崩塌，露出下方盘结的黑色藤蔓，此刻全都活了过来，像触手般向上抽打。
斯内普一把拽住佩妮胳膊，往后急退。可一名被冻住的黑袍人来不及撤离，整块冰层连人带物坠入深渊，转瞬被黑暗吞没。
“是机关！”佩妮喊，“有人触发了核心阵眼！”
她猛地转身四顾，终于在十步外的一块凸岩上看到一个人影——托比亚。他站在边缘，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右脚正踩在一块刻满符文的石板上，手中握着一根短杖，顶端镶嵌着一颗暗紫色晶石。
“你们毁不了它！”他吼道，“它已经醒了！”
佩妮抬手就想施咒，可斯内普突然拦住她。
“别动！”他低喝，“他在引魔力反冲——那根杖是诱爆器！”
果然，托比亚脚下的石板开始发光，裂缝四周的藤蔓疯狂生长，朝两人抽来。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腥气，像是腐烂的肉混合着陈年泥土。
佩妮咬牙，迅速调出系统快捷栏。高阶传送技能需要三秒吟唱，但现在连一秒都奢侈。她一把抓住斯内普手腕，将全部魔力灌入咒语回路。
“抓紧！”
银白光环瞬间包裹两人。就在光影扭曲的刹那，托比亚狂笑着举起短杖，狠狠砸向地面——
轰！
整片土地塌陷，裂口扩张成巨大沟壑，边缘碎石滚落深渊，久久听不到回音。那些藤蔓在最后一瞬伸长，几乎触到他们的鞋底，却被传送光芒切断。
当双脚重新踩上坚实地面时，佩妮膝盖一软，单膝跪地。右手掌心裂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石砖上溅成四散的星点。
斯内普扶住她肘部，另一只手迅速解开外袍，扯下内衬布条，一圈圈缠上她手掌。他的左臂袖子已经焦黑，边缘卷曲，显然是被藤蔓汁液灼伤，但他没处理自己。
“他还活着。”佩妮喘息着说，“而且他知道怎么启动更深的东西。”
斯内普点头，目光扫过四周。他们落在学院主楼前的庭院中央，离礼堂不过二十步。远处钟楼刚好敲响十二下，最后一声余音荡在夜风里。
佩妮抬起左手，系统界面再次浮现：【检测到高强度黑暗魔法残留，来源：禁林西区】。
她没有关闭提示。
斯内普替她系紧绷带，动作很轻。然后他站直身体，依旧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右手悄然握住魔杖。
佩妮缓缓站起，望着禁林方向。她的手指在掌心轻轻屈了一下，血浸透了布条，渗出一角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