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头停在半空，程知遥的手腕还悬着没动。磁核矿上的蓝光已经消失，那行字像是从来没出现过。
但她看到了。
“别信吊坠，信我。”
她慢慢把斧头收回来，插回背后卡扣。右手摸了下左臂的绿色纹路，烫得像贴了块烧红的铁片。
“仓仔。”她低声喊。
【嘀——空间仓库剩余容量：3.2立方米，当前环境检测到高能反应，建议优先转移核心物资。】系统弹出提示框，小熊脑袋晃了晃，语气难得没那么吵。
她没回话，目光扫向平台边缘。岩浆兽王站在那儿没动，胸口晶簇的红光暗了下来，像是被什么切断了信号。
铁锤从斜坡上走下来，鼻环上的铃铛响了一下。他手里拎着一把双头锤，刚才砸门用的就是它。
“图纸在里头。”他说，“你要的东西。”
程知遥盯着他：“你为什么不进去？”
铁锤没答，只抬手指了指门内角落。那里撒了一层灰白色的粉，像是某种显影剂。粉末下面浮现出线条——一张完整的熔岩炸弹结构图，连引信回路都标得清清楚楚。
她往前走一步，仓仔立刻警报：【警告！检测到远程计时装置激活！倒计时开始：5:00】
屏幕跳出来的时候，铁锤右手刚好离开墙边一个红色按钮。
她猛地回头：“你按的？”
“是。”铁锤声音低，“五分钟后，反应堆核心爆炸。这地方会塌。”
“那你让我来拿图纸？”
“你不拿，我也不会按。”他看着她，“但你现在拿了，就得负责搬走东西。”
程知遥冷笑：“你说得好像我有选择。”
“你有。”铁锤说，“你可以现在就跑，或者带走核心组件，等下次再来取图纸。”
她说：“你根本不想让我走。”
“我想让你留下。”铁锤点头，“但我更想活。”
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她的冲锋衣后背已经被汗浸透，右臂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工装裤往下滴，在地上积成一小滩。
“你不怕炸死？”她问。
“怕。”铁锤说，“所以我需要一个人帮我搬核心。地精扛不动那种重量，只有你的仓库能做到。”
程知遥明白了。
这不是合作。
是交易。
而且他已经算准了她的底牌。
她伸手去拿图纸，动作很慢。铁锤没拦，只是往后退了半步，锤子横在胸前。
图纸是卷起来的羊皮纸，摸上去有点湿。她展开一角，确认是完整设计图，连冷却系统的冗余接口都有标注。
“我可以带走核心。”她说，“但我得知道怎么出去。”
铁锤摇头：“你先搬东西。”
“我不信你。”她说，“你刚启动自毁程序，转头就说要合作？”
“那你留在这里等死。”铁锤转身就要走。
“东侧通风井。”她突然说，“直通地表裂隙，对不对？”
铁锤脚步顿住。
她笑了：“你鼻环抖了一下。那是你说谎时的习惯动作，第143章你就这样骗地精战士说岩浆兽怕冷。”
铁锤缓缓转回来：“你记得真清楚。”
“我还记得你说‘低温打断行动’的时候，其实是在测试它们的反应阈值。”她把图纸往怀里一塞，“现在换我提条件——完整图纸换逃生路线，当场兑现。”
“你已经有图纸了。”
“但我不能确定它是真的。”她说，“也许少了一条线路，也许某个参数错了。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出口在哪，怎么避开塌方区，还有……反重力装置的启动频率。”
铁锤沉默了几秒。
铃铛响了两声。
“东侧通风井。”他终于开口，“入口被碎石堵了三分之二，爬进去十五米有岔道，左转到底就是上升通道。外面是风蚀峡谷，白天没人敢进。”
“反重力装置呢？”
“在你背包夹层里。”他说，“老陀螺给你的，你以为是防晒霜替换装，其实是微型悬浮单元。”
程知遥心头一震。
她确实换了防晒霜，但没注意瓶子是不是原装。
“你怎么知道？”
“因为是我让老陀螺塞进去的。”铁锤说，“我知道你会来。”
她盯着他，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所有线索。姜明川留下的刻字、林夕的警告、磁核矿上的留言……每个人都在传递信息，而铁锤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逼她做决定。
“好。”她说，“我现在去搬核心组件。你在这儿等着。”
“你不信任我？”
“我谁都不信。”她走向控制台，掀开底板，“包括五分钟后的自己。”
磁核矿连着三条线，蓝色的是数据链，黄色是备用能源，红色是主供能。她先把红色线拔了，再用绝缘胶带裹住接口。
【警告！主供能断开将触发应急协议，剩余倒计时可能加速！】仓仔弹窗提醒。
“我知道。”她咬牙，“但我不搬，它也会炸。”
她双手抱住磁核矿，用力往上提。矿体很沉，但放进仓库时毫无重量感。系统提示音响起：【核心物资已收纳，剩余容量：1.8立方米】
还够放点别的。
她迅速扫视四周，看到控制台侧面有个金属盒，标签写着“引信模组”。
打开一看，三枚小型引爆装置整齐排列，每颗都带着独立电源和信号屏蔽层。
“这个也带走。”她说。
【警告！此类物品属于高危违禁品，携带超过两件将触发系统静音惩罚！】
“我只要两件。”她拿出一颗放回原位，“另一颗当备用。”
铁锤看着她操作，没说话。
她把引信模组收进仓库，顺手摸出一瓶冷却凝胶涂在右臂。伤口还在渗血，高温让皮肤发红起泡。
“我们走。”她说。
“你左手纹路在变色。”铁锤突然说。
她低头看，绿色纹路正一点点变成暗紫色，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没事。”她说，“老毛病。”
“不是老毛病。”铁锤走近一步，“那是异形神经网络的接入标记。林夕留下的，对吧？”
她没否认。
“它能感知母巢信号。”铁锤说，“你现在能感觉到危险方向吗？”
她闭眼一秒，睁开：“东边。通风井那边有动静。”
“那就不是安全通道。”铁锤皱眉，“有人在等我们。”
“所以你才非要我搬核心？”她冷笑，“你是想让我当诱饵。”
“我是想让我们都能活。”铁锤举起锤子，“但现在，你得自己选——信我，还是信你的纹路。”
程知遥看着他，又看看手中的图纸。
倒计时屏幕显示：**4:17**
她把图纸折好塞进内袋，拍了下仓库开关。
“我信仓仔。”她说，“它从不撒谎。”
【宿主，你刚才吐槽了三句才开门，记录良好。】小熊飘出来晃了晃，【顺便提醒，反重力装置电量只剩37%，建议尽快使用。】
她点点头，迈步往门口走。
铁锤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狭窄通道。
通风井入口就在前方二十米处，碎石堆得像小山。她刚要动手清理，忽然听见里面传来金属摩擦声。
不是机器运转。
是有人在里面挖。
她停下脚步，右手摸向腰间的高压水枪。
铁锤压低声音：“你还剩几秒？”
她看了眼手腕投影：**3:59**
“不够。”她说，“但我们必须进去。”
她弯腰开始搬石头，一块一块往外扔。铁锤也上来帮忙，动作很快。
最后一块石头移开时，通道里吹出一阵冷风。
她抬头看向漆黑的竖井，深不见底。
反重力装置在背包里轻轻震动，像是在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