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发丝般的缝隙，如同巨兽眯起的眼睑，透出幽深与未知。微凉的、带着浓重尘埃和腐朽气息的气流持续从缝隙中缓缓涌出，吹动了洞口的藤蔓，也吹动了林凡和月灵儿紧绷的心弦。
希望与危险，在这一刻被压缩到了极致。
两人迅速退到更远处的岩石后方，心脏仍在怦怦直跳。刚才那突如其来的机关启动和微弱震动，虽然短暂，却足以证明这处遗迹并非完全死寂。
“机关……竟然还能运转？”月灵儿压低声音，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岁月如此久远，什么样的机关能留存至今？
“不是完全运转，更像是回光返照。”林凡目光锐利地盯着那道缝隙，神识如同最谨慎的触手，再次小心翼翼地向缝隙内探去，“那圆石上的符文黯淡至极，启动机关的能源几乎耗尽。刚才那一下，恐怕是它最后的力量了。”
这一次，神识透过缝隙，感知到的信息更多了一些。后面是一条向下的、粗糙开凿的甬道，空气凝滞，充满了积年的尘埃。神识向前蔓延了约莫三四丈，便遇到了一处拐角，无法再深入。但就在那拐角附近，林凡感知到了之前察觉到的那股奇特的、微弱的能量波动源头之一——似乎是一件巴掌大小、非金非玉的片状物，半埋在甬道的尘土中，能量波动就是从它上面散发出来的，极其内敛，却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味。
“里面是一条向下的甬道，暂时没有感知到活物和明显的阵法波动。”林凡收回神识，快速分享情报，“但在不远处，地上好像掉了一件东西，有微弱的能量反应，可能是某种信物或者……碎片。”
这个发现让两人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有器物残留，几乎可以肯定这里是一处人造遗迹！
“门开了缝隙，我们……”月灵儿看向林凡，征询他的意见。是冒险进入，还是再观察？
林凡心中天人交战。机遇就在眼前，但门后的黑暗如同噬人的巨口。他们的状态太差了，任何一点意外都可能致命。
“不能急。”林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门既然开了一丝缝，说明有机会。但我们不能贸然进去。先做两件事：第一，彻底检查入口周围，看有没有其他机关或提示；第二，想办法让门开得更大一点，至少能容人通过，并且要确保能再次打开，防止被关在里面。”
计划周密是生存的保障。
两人再次靠近入口，但更加小心。林凡负责用由道种衍生的混沌之气细致扫描入口处的岩壁、地面以及那块启动圆石，寻找可能存在的其他机关或符文。月灵儿则利用月华之力轻盈的特性，凝聚成更细的光丝，如同灵巧的手指，尝试着探入那道缝隙，轻轻拨动后面的门栓或卡榫结构。
时间在紧张的探索中一点点流逝。阳光透过峡谷上方的缝隙，投下移动的光斑。
“这块圆石……好像是唯一的总枢。”林凡检查完毕，眉头微皱，“其他地方的符文都彻底磨灭了。这石门厚重无比，靠人力几乎不可能推开。想要进去，恐怕还得从这圆石上想办法。”
月灵儿那边也有了发现：“门后面确实有卡榫，但似乎因为刚才的启动而松动了。我可以尝试用月华之力将其完全拨开，但需要很精准的控制，而且不确定会不会引发其他变化。”
就在这时，林凡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块启动圆石上。他心中一动，想到了混沌之气那种独特的“包容”与“渗透”甚至“模拟”的特性。
“或许……可以不用蛮力。”林凡沉吟道，“这圆石需要特定的能量才能激发。我的混沌之气，也许可以尝试模拟出那种古老符文运转时所需的能量特性，哪怕只有一丝，看能不能‘骗’过机关，让它再开启一点。”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且冒险的想法。模拟未知能量，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能量冲突，导致机关彻底崩溃甚至爆炸！
但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月灵儿担忧地看着他，但看到林凡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千万小心。”
林凡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到最佳。他伸出右手食指，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由道种本源衍生的混沌之气缓缓溢出，萦绕在指尖。他闭上眼睛，全力回忆着刚才圆石上符文亮起时，那极其短暂而微弱的能量波动特征——一种偏向土系的厚重、以及一种沉寂了万古的苍凉意蕴。
他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混沌之气，使其频率和内在意蕴开始向着感知到的特征靠拢。这是一个极其精细的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他的额头瞬间布满冷汗，神魂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感。
一次，两次……失败。混沌之气过于本源，模拟特定属性极为困难。
但他没有放弃，回想着混沌化生万物的特性，意念高度集中，仿佛要将自己融入那古老符文的意境之中。
终于，在不知尝试了多少次后，他指尖那缕混沌之气散发出的意蕴，似乎真的带上了一丝厚重的土黄光泽和沧桑之气！
就是现在！
林凡眼中精光一闪，食指如电，轻轻点在那块圆石的中心！
嗡——！
圆石再次亮起！这一次，符文的光芒比之前稍微明亮了一丝，但依旧黯淡，并且剧烈闪烁，极不稳定！同时，脚下再次传来更为明显的震动，那石门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沉重摩擦声！
在林凡和月灵儿紧张的注视下，那道头发丝般的缝隙，缓缓扩大……最终，开启了一道约莫一掌宽的缝隙！足够一个侧身挤进去了！
然而，就在缝隙稳定下来的瞬间，异变再生！
“咻！咻！咻！”
数道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幽蓝色光芒，快如闪电般从门缝内疾射而出！它们并非射向林凡和月灵儿，而是呈扇形覆盖了入口前方一片区域！
“小心！是残留的警戒机关！”林凡低吼，拉着月灵儿急速后退！
那几道幽蓝光芒射入地面或岩壁，瞬间消失，只留下几个微不可察的小孔，孔洞周围的岩石竟然泛起一丝冰霜！一股阴寒的气息弥漫开来！
两人惊出一身冷汗！这机关竟然如此阴险！开门之后还有暗箭！若非他们站的位置稍微偏了一点，若非这机关年代久远威力大减，刚才那一下恐怕就要遭殃！
震动停止，石门稳定在了一掌宽的开启状态。圆石上的符文彻底熄灭，变得如同普通石头一样。门后的甬道完全显露出来，黑暗、深邃，散发着陈腐的气息，那件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片状物，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尘土中，隐约可见。
机遇之门，已然开启。但门前的冰寒小孔，无声地诉说着其中的危险。
是进，是退？
林凡和月灵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后怕与决然。
已经到了门口，没有回头路了。
“我先进去探查。”林凡沉声道，捡起一块石头，小心翼翼地扔进甬道。石头滚落的声音在寂静中回荡，没有触发任何机关。
他深吸一口气，侧过身，如同游鱼般，异常谨慎地、一点点地挤进了那道一掌宽的门缝，身影迅速被门后的黑暗吞噬。
月灵儿紧张地守在门口，月华之力在指尖凝聚，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门内，会是希望的曙光，还是绝望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