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秦岳最后那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进了孙阳心中最柔软、也最无法回避的角落。振宇临终前紧抓着他手臂的触感，苏晚晴苍白的面容，交替在他眼前闪现。黑鳞社不仅掌握了他们的行踪，更摸清了他们的软肋——那份无法推卸的责任与愧疚。
这不是阴谋，是阳谋。赤裸裸的，让你明知前方可能是万丈深渊，却不得不往下跳的阳谋。对方把筹码亮在了明处，逼你梭哈。
刘胖子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震得茶杯哐当作响：“你他妈敢拿晚晴丫头威胁我们？！”
帐篷帘子唰地被掀开，两名黑衣守卫持枪冲入，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韩亮一把按住几乎要扑上去的刘胖子，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紧紧盯着秦岳：“你们对晚晴做了什么？”他手中的青铜罗盘发出极其微弱的嗡鸣，指针微微偏向秦岳，仿佛在感应着对方身上某种不寻常的气息。
“稍安勿躁。”秦岳从容地挥挥手，示意守卫退下，语气平和得像在讨论天气，“我们并非威胁，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苏小姐的情况很特殊，现代医学手段只能延缓，无法根治。那种源自古老血脉的侵蚀，就像一种定时炸弹。而据我们掌握的一些……绝密记载，或许只有始皇陵核心区域残留的某种原始能量，才能中和这种侵蚀，唤醒她自身的生机。”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孙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合作，是救她的最快途径，也可能是……唯一途径。我想，这也是振宇先生愿意看到的结局。”
孙阳的拳头在桌下攥得指节发白。愤怒、屈辱、担忧，还有一丝被说中痛处的无力感，在他胸中翻腾。秦岳的话术很高明，将威胁包装成了唯一的希望。他说得对，独自行动，不仅救不了晚晴，可能还会把所有人都搭进去。黑鳞社纵然危险，但他们拥有的资源和信息，确实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更重要的是，那个关于“世界变局”和“始皇陵作为防线”的说法，像魔咒一样在他脑中盘旋。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逃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危险会主动找上门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翻涌的情绪平复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合作是必然，但绝不能沦为对方的棋子。
“合作，可以。”孙阳终于开口，声音因压抑而有些沙哑，但目光锐利如刀，“但有条件。第一，行动指挥权在我们手上，尤其是在涉及古墓机关和超自然现象时，你们的人必须无条件服从。第二，所有关于陵墓的发现、数据，必须实时共享，任何关键行动必须经过我们三方共同同意。第三，也是底线，”他紧紧盯着秦岳的眼睛，“确保晚晴的绝对安全，提供最高级别的医疗支持，并允许我们的人随时探视。如果你们在背后搞小动作……”孙阳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保证，你们什么也得不到，而且会付出代价。”
秦岳与孙阳对视着，帐篷里只剩下灯丝轻微的嗡嗡声和几人粗重的呼吸声。几秒后，秦岳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伸出手：“很合理的条件。孙先生是明白人。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各取所需。”
两只手在空中握了一下，一触即分。冰冷的协议在骊山沉沉的夜色下达成，帐篷内灯火通明，却照不透各自心底深藏的算计与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