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为殿主，天南尽入我手
虚天殿主殿，万籁俱寂。
顾长生盘膝坐于白玉台前，那枚曾悬浮于空中的“定星珠”已然落入他的掌心。珠体温润，内里仿佛有亿万星辰在缓缓流转，一道道柔和的光晕顺着他的手臂，没入四肢百骸。
他正在完成认主的最后一步。
就在片刻之前，此地还站着另一个人。顾长生的脑海中，闪过韩立离去时那道沉默而决绝的背影。
那是一场无声的交锋。韩立的算计精准到了极致，他看穿了禁制明面上的九重陷阱，准备在灵力循环的第三个节点发动雷霆一击。那确实是此地禁制理论上的一个破绽。
只可惜，韩立遵循的是此界的“理”，而顾长生，早已跳出了棋盘之外。
他凭借着对因果律的洞悉，找到了禁制法则本源上的一丝扭曲，一个连布下此禁的上古大能都未曾察觉的“逻辑奇点”。
他仅仅是踏出一步，捏了一个最基础的法诀，便让整个禁制陷入了千分之一息的绝对静止。胜负，在那一瞬间便已注定。
韩立没有不甘，更没有怨毒，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惊愕，有审视，最后化为了一股纯粹的战意。顾长生明白，从那一刻起，在这位未来的韩天尊眼中，自己不再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过客，而是真正有资格与他并肩，乃至一较高下的道途对手。
然后，他便转身离去，干脆利落。
“韩老魔，拿得起，放得下，果然不愧是你。”顾长生心中暗道一句，旋即将所有心神收回。
嗡——！
随着最后一缕神识烙印完成，定星珠骤然光芒大放，与他的神魂彻底相融。一股难以言喻的掌控感，如潮水般涌来。
轰！
整个庞大无边的虚天殿，在这一刻，仿佛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成了他意志的延伸。
他的“视线”穿透了层层殿宇。他能“看”到一座偏殿的石梁上，一颗尘埃正缓缓落下；他能“听”到深埋地底的灵脉中，灵气奔涌如江河的轰鸣。
心念一动，他的感知无限延伸，触及到了殿内一处被重重禁制封锁的秘境。
那里，一头形似麒麟，却通体雪白的巨兽正蜷缩着沉睡，每一次呼吸都引得周围空间微微震颤。它的气息古老而强大，正是原着中那头守护虚天殿的补天兽！
“原来你藏在这里。”顾长生心中了然。如今，这头上古异兽的生死，亦在他一念之间。
他的意念再转，掠过一座被浓郁药香笼罩的园林。园中遍植着外界早已绝迹的万年灵药，每一株都霞光流转，灵气逼人。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一株“九曲灵参”的根须正在舒展，吸收着灵脉的精粹。
这些，如今都是他的私产。
最终，他的神识沉入了一座名为“万宝归墟”的秘库。那里堆积着如山般的灵石、材料，以及无数上古法宝，其价值，足以让任何一个元婴老怪疯狂。
这泼天的富贵，让他深吸了一口气。然而，就在他沉浸在这份巨大的喜悦中时，一个冰冷、淡漠，不含丝毫情感的声音，直接在他的神魂深处响起。
“继承者……”
顾长生心神一凛，他知道，这是虚天殿残存的殿灵，或者说，是上一任主人留下的一道执念。
“汝获此殿，亦承此殿之因果。”
那声音继续说道：“此殿，乃截取一方时空，逆转天命炼制而成。它的存在，本身便是一笔永远无法偿还的‘因果之债’。”
“篡命者，必有索债人。”
“上一任主人，便是陨落在‘索债人’之手。他们是因果法则的清道夫，猎杀一切如你我这般的窃时之人。”
随着这冰冷的话语，一段残破的影像，不经允许便强行烙印进顾长生的脑海。
画面中，一个顶天立地的模糊身影，被无数条从虚无中探出的漆黑锁链洞穿。那些锁链上布满了诡异的符文，散发着湮灭一切的气息。锁链的另一端，连接着几个身披灰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恐怖存在。
任凭那身影如何挣扎，神通如何惊天，都无法挣脱分毫。最终，在一声充满不甘与绝望的怒吼中，他被缓缓拖入了无尽的黑暗虚空，彻底消散。
“躲不掉，逃不了。”
“当你执掌此殿，汝之气息，便如黑夜中的灯塔，在因果之网中亮起。他们……终会循迹而来。”
话音落下，那道声音彻底沉寂，仿佛从未出现过。烙印在神魂中的影像也随之消散，但那份被拖入虚无的绝望感，却依旧冰冷刺骨。
大殿内，一片死寂。
良久，顾长生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眼中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一片洞悉一切的平静与锐利。
“索债人……因果的清算者么？”
他低声自语，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风险与收益，本就对等。既然享受了开挂的好处，自然要承担被封号的风险。这很公平。”
躲？他从未想过。从他得到因果系统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想来清算我，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站起身，不再去想那虚无缥缈的威胁，而是将注意力集中于眼前。当务之急，是尽快将这份力量转化为自己的实力。
他单手掐诀，对着面前空旷的大殿地面轻轻一点。
嗡鸣声中，光华流转，整个地面仿佛化作了一片漆黑的星幕。紧接着，无数光点从星幕中升腾而起，交织汇聚，化作一幅无比浩瀚、无比精细的立体舆图。
山川、河流、海洋、沙漠……其上，一个个光点闪烁，标注着各大宗门、坊市，乃至一些隐秘的洞府所在。
整个天南之地，竟被完整地投影于此！
这便是虚天殿最核心的功能之一，天南舆图，堪称行走在人间的“天道之眼”。
顾长生走到这片壮丽的光图前，宛如一位俯瞰棋盘的执棋者。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掠过乱星海的万千岛屿，掠过正魔两道的交界线，最终，落在了魔道六宗所在的区域。
他的手指在空中轻轻划过，最后，精准地点在了一个闪烁着浓郁黑红色魔气的山门标记之上。
——鬼灵门！
他没有忘记，在血色禁地中，鬼灵门少主王蝉是如何对自己动了杀念。若非他早有准备，恐怕早已成了一具枯骨。
这笔因果，是时候该了结了。
有虚天殿在手，他进可攻，退可守，天下之大，皆可去得。一个鬼灵门，正好用来试试这件上古奇珍的锋芒。
随即，他心念一动，取出了一枚传音符，将一道神念烙印其中。
“如音，我们有家了。一个可以移动、绝对安全的家。我会将虚天殿的部分阵法图录传给你，这是我们未来立足的根基。”
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洞穿虚空，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顾长生负手立于舆图之前，俯瞰着脚下这片即将因他而风起云涌的天地。
“索债人……很好。”
他轻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冰冷而兴奋的光芒。
“我篡改因果，你们前来清算，这理所应当。”
“但你们最好祈祷，别把自己也算成了我的债务。”
话音未落，整座巍峨的虚天殿发出一声轻微的震颤，殿身由实化虚，化作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流光，瞬间从原地消失，彻底遁入了茫茫虚空之中。
海面上空，只留下一片空寂，仿佛那座传说中的上古仙府，从未出现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