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轮子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响声。凤昭月靠在车厢壁上，掌心火纹滚烫，像有炭火在皮下烧着。她闭眼催动天机眸，金光掠过瞳孔，七处气运节点一闪而过。
其中一处泛着灰白死气，和其他六处截然不同。
是假的。
裴仲想骗他们去救一个空地。
真正的毒源藏在剩下的六处里，四真两伪。
她掀开车帘：“不去南市了。”
车夫一愣：“那去哪儿？”
“西华门。”她说，“绕路也得去。”
马车调头，拐进偏巷。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她发丝乱飞。火纹还在跳，像是在提醒时间不多。
她数着心跳，等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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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陵舟站在王府议事厅中央，苍雪剑横放在案上。副统领跪在下方，声音压得很低：“右翼两万已分守四门，左翼一万伪装巡查南市贫民区，五十人混入市井待命。”
“地道通风规律查清楚了吗？”谢陵舟问。
“刚从北衙大牢提审了一名暗卫，他说血刀门每夜子时前后会派人换气，通道口会有短暂开启。”
谢陵舟点头：“那就卡在这个时间点布防。让埋伏的精锐等信号再行动，不要提前露面。”
“王爷，万一他们先动手……”
“我们不能乱。”谢陵舟打断，“他们要的是慌，我们就静。”
他拿起剑，转身走向门口。外面更鼓敲了九下。
亥时三刻。
离子时三刻，还剩不到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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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华门外，街灯昏黄。
凤昭月下车时脚下一软，扶住了车门才站稳。她深吸一口气，走向第一处地道口。这里是百姓出入要道，地面铺着厚石板，缝隙里长着青苔。
她蹲下，掌心贴地。
火纹灼起，一道隐痕烙进石缝。符咒成形，无声无息。只要有人点燃蛊香，火焰会立刻反噬焚毁。
这是第一次使用。
她起身，走向第二处，在巷角枯井旁重复动作。
第二次。
第三处是废弃药铺后墙，她用火纹封住砖缝。
第四次。
四道真毒源全部设防完毕。
指尖开始发麻，额头渗出冷汗。火纹每日只能用三次，她已经超限。
但她没停。
回到马车上，她从布包里取出林太医给的九花玉露丸，吞下一颗。药味苦涩，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去皇宫角楼。”她对车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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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陵舟骑马抵达东华门时，玄甲军已在城门两侧列阵。他翻身下马，抬头看向箭楼。灯火通明，巡逻士兵来回走动，一切如常。
他抽出苍雪，剑尖点地。
“传令下去，所有将士不得交头接耳，不得擅自离岗。看到异常气味立刻上报，等待解药分发。”
亲兵领命而去。
他走进箭楼下指挥台，墙上挂着京城全图。他用朱笔在七处地道口做记号，又划掉南市三巷。
那是诱饵，不用管。
他盯着皇宫方向，眉间霜色渐重。寒毒开始发作，但他没去摸药瓶。
现在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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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昭月登上皇宫角楼时，夜风更大了。
她站在高处，望见宫墙内外灯火有序，巡逻队按固定路线行走，没有慌乱迹象。谢陵舟的调度已经完成。
她靠着栏杆喘了口气，从袖中取出千机伞，放在身侧。
掌心火纹还在发热，但颜色变暗，像是快熄的炭。
她闭眼调息，试图压下神魂的疲惫感。天机眸用了太多次，眼前发黑，耳朵嗡鸣。
脚步声从楼梯传来。
谢陵舟来了。
他走到她身边，脱下外袍披在她肩上。
“南市那边是空的。”她说，声音有点抖，“不用派兵。”
“我知道。”他看着她，“你用了几次火纹？”
“四次。”
“超了。”
“顾不上。”她抬眼看他，“结界已经设好，只要他们敢点火，香会自己烧尽。”
谢陵舟沉默片刻，伸手握住她手腕。脉搏跳得很快，带着虚浮。
“剩下的交给我。”他说。
她点头，没再说话。
两人并肩站着，望着皇宫深处。那里安静得不像话。
可他们都明白，风暴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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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陵舟走下角楼，直奔东华门指挥台。
他下令将最后一批精锐调至宫墙内侧隐蔽处，又让人把解药瓷瓶分发到各岗位。每个士兵领一瓶，挂在腰间。
“记住，”他对带队校尉说，“闻到甜腥味立刻捂鼻，打开瓷瓶喝一口。不要等命令。”
校尉领命。
谢陵舟站在城门前，抬头看天。月亮被云遮住一半，光线忽明忽暗。
他拔出苍雪，剑刃映着微光。
半寸。
再出半寸，就是开战。
但他没动。
现在要等。
等敌人以为一切顺利，等他们伸手触碰机关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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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昭月盘坐在角楼地板上，双手放在膝上。掌心朝上，火纹微微发亮，像即将燃起的火星。
她进入待命状态，意识紧绷如弦。
千机伞就在手边，随时能打开。
远处钟楼敲响第十一下。
子时将至。
她听见城外某处传来轻微震动，像是有人在地下移动。
是真的。
不是幻觉。
她睁眼，望向西北方。
那里有一道极淡的黑烟，正从地缝里升起。
可她没动。
因为她知道，那不是目标。
是诱饵。
真正的杀招，还在等。
谢陵舟站在东华门前，手指握紧剑柄。
他看见一名士兵突然抬手捂住鼻子，低声报告什么。
另一侧，有个巡逻队停下脚步，集体弯腰。
风向变了。
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