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入瞬间，没有冰冷的数据流，也没有什么光怪陆离的隧道。
叶晚的意识像猛的从深水里探出头，眼前一下就开阔了。
这里是伊甸园的核心区。
但这里没服务器，也没有一根裸露的线缆。
这是一个...世界。
天空永远是浅蓝色，没一丝云。阳光温度刚刚好，洒在身上一点都不燥热。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味道，像青草跟消毒水混在一块，干净的不真实。
宽阔的街道干净得不像话，两旁是设计完美造型又统一的白色建筑。街上人来人往。
他们每个人都穿着白衣服，脸上都挂着同款微笑。那是一种永恒的，弧度能精确到毫米的幸福微笑，眼神空洞，没焦点。
“好家伙，赵启明是懂邪教的。”
“倒计时开始，一百八十秒。”林玥冰冷的声音在叶晚意识深处响起，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刀。
叶晚打了个激灵，强迫自己别再看这诡异的完美景象。
她能感觉到，珀耳塞福涅程序像一层薄薄的拟态皮肤，包着她的意识体。让她在这世界里，看起来跟那些居民没什么两样。
但她知道，这层伪装比蝉翼都脆。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四周，找着林玥算出的方向。一股很弱但熟悉到不行的能量波动，像根看不见的线，从城市中心某个方向传来，轻轻扯着她的神经。
“那是痛苦的频率。是陆寻的频率。”
叶晚立刻迈开步子，朝那个方向潜行。她学着其他居民的样子，放缓动作，脸上努力挤出那种空洞的笑，虽然她知道自己的模仿肯定很拙劣，像个努力挤进鸡群的鸭子。
她必须快。
“一百五十秒。”
林玥的报时，精准的像死神秒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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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巡逻的秩序维护者从她身旁无声的滑过。
他们跟普通居民外表完全不同。他们更高大，长相很俊美，分不出男女，身上的白制服好像有光在流动。他们不像守卫，倒更像会走路的神像。
但他们的眼神是绝对的虚无。那是一种纯粹是代码跟规则堆出来的冷漠，扫视着这世界里的每个像素，确保所有东西都维持在完美状态。
叶晚的心脏缩紧。
她能感觉到，秩序维护者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时，没任何停留。珀耳塞福涅的伪装起了作用，她暂时是合法的。
她一点都不敢松懈，加快脚步，穿过一座完美的广场。广场中央的喷泉，喷出的水柱在空中划出永不改变的弧线。
那股来自陆寻的意识波动，越来越清楚了。
不再是若有若无的丝线，而是一种没停过的沉闷悲鸣。甚至，她能从那片痛苦的海洋里，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对她存在的惊扰。
“他察觉到什么了！”
叶晚心里一阵狂喜，脚下的速度更快了。
“九十秒。”
林玥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藏不住的紧张。
就在这时，叶晚的脚步猛的一顿。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出现了一个非常细微的变化。
那种像青草跟消毒水混合的空气，好像变得粘稠了一点。
原本恒定不变，属于这个世界的背景嗡鸣声，出现了一个几乎察觉不到的变调。
一股冰冷的无形扫描，像一张正在慢慢收紧的大网，笼罩了整个空间。
它不是具体的光束，而是一种来自系统底层的审视。一种算法的怀疑。
叶晚路过的一个正在幸福散步的居民，那个挂着标准微笑的头颅，用一个几乎看不出来又极其缓慢的角度，朝着她的方向，转了过来。
紧接着是第二个，然后是第三个。
他们依旧微笑着，但那笑容里，某种属于完美的东西，正在一点点剥落。
叶晚身上那层蝉翼，似乎开始微微闪烁。
系统开始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