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舍得吗？”
这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温知意啊温知意，你是吓疯了吗？！这种时候是撒娇的时候吗？！这跟老虎嘴边拔毛有什么区别？！
果然，萧衍周身的气压瞬间低得能冻死人。他眸色深沉如墨，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被我这句不知死活的话给激怒了，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取悦了？不不不，一定是我的错觉，他肯定是生气了！
我吓得腿一软，差点直接给他跪下，赶紧找补：“哥哥！我的意思是……我、我嘴巴特别严！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赵王什么私盐什么漕运，我统统不知道！我刚才光顾着害怕了，真的什么都没听清！”
我一边说一边疯狂摆手，恨不得当场失忆。
萧衍依旧沉默地看着我，那眼神锐利得像是要把我剥皮拆骨，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我的心脏在胸腔里上蹿下跳，感觉自己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我甚至开始在心里默默背诵《往生咒》，祈祷下辈子能投胎到一个没有萧衍这种大魔王的和平世界。
就在我快要被这沉默逼疯的时候，他终于动了。
他缓缓俯下身，俊美却冷硬的脸庞逼近我，距离近得我都能数清他浓密的长睫。那股独属于他的、带着压迫感的清冽气息瞬间将我笼罩。
“温知意，”他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个字都敲打在我脆弱的神经上，“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我屏住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
“还是说……”他的指尖轻轻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与他对视，那指尖微凉，触感却如同烙铁，“你觉得，本侯真的不会动你？”
他的语气很轻，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玩味？但其中的威胁意味却丝毫不减。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几乎要将我的灵魂吸进去。恐惧到了极点，反而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
我咽了口口水，声音发颤，却还是硬着头皮，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嘟囔：“哥哥要是想动我……早就动了……何必等到现在，还、还教我抄文书，听政务……”
我说完就闭上了眼，不敢看他的反应。完了，我不仅顶嘴，还开始分析他的行为了！我一定是被吓傻了！
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没有到来。
我感觉到他捏着我下巴的力道似乎松了一瞬。
然后，我听见了一声极轻极低的哼笑，短促得几乎让人以为是幻觉。
“倒是不笨。”
他松开了手，直起身子，重新拉开了距离。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随之散去了一些。
我惊魂未定地睁开眼，看着他转身走回主位坐下，姿态从容，仿佛刚才那个危险逼近的人不是他。
他拿起之前看的那份文书，目光重新落在上面，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漠，仿佛只是随口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这是……不追究了？不灭口了？
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涌上心头，我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烂肚子里！绝对烂肚子里！谁问我我都说不知道！”
他抬眸瞥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带着点……嫌弃？
“还杵在那里做什么？”他淡淡道，“今日的文书抄完了？”
“啊？哦！没、没有！我这就去抄！马上抄！”我如蒙大赦，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到我的小书案前，抓起毛笔，埋头就开始狂写，速度快得几乎要产生残影。
心脏还在砰砰狂跳，但这一次，除了后怕，似乎还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他刚才……是真的在考虑灭口吗？还是……只是在吓唬我？
回想起他最后那声几乎听不见的哼笑，还有那句“倒是不笨”……我忽然觉得，萧衍的心思，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他好像，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想弄死我？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我强行按了下去。温知意，别自作多情！他能留你一条小命就不错了！还想那么多！
对，抄书！抄书保平安！
我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文书上，但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刚才的一幕幕。
他逼近时的气息，他指尖的温度，他低沉的话语……
我的耳根，悄悄地又红了。
而坐在主位上的萧衍，目光虽落在文书上，唇角却几不可察地，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快的弧度。
这丫头，倒是比他想的，更有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