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找他。”
这五个字说出口的瞬间，院子里仿佛连风声都静止了。夏竹猛地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夫人！不可！侯爷严令您必须留在泾川！前方是战场，是绝地！您不能去！”
护卫首领也单膝跪地，声音沉重：“夫人三思！落鹰峡地势险恶，如今已被戎狄重兵围困，我们这点人手，去了无异于以卵击石！非但救不了侯爷，只怕……只怕还会……”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再明白不过。我们这点人，闯进去就是送死。
我知道他们说的都对，理智也在疯狂叫嚣着让我冷静。可是，一想到萧衍此刻可能正浴血奋战，可能身负重伤，可能在绝望中等待援军却迟迟不至……那股蚀骨的恐惧和焦灼就像野火一样烧遍我的四肢百骸，将理智焚烧殆尽。
“以卵击石又如何？难道要我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干等着也许永远等不到的‘好消息’吗？”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锐，“他若……他若真有什么不测，我独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但我迅速用手背狠狠擦去。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我不是去送死，我是去寻一条生路！”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跪地的护卫和紧紧抓着我的夏竹，“我们人少，目标也小，未必没有机会。我们对落鹰峡附近的地形不熟，但可以找熟悉的人带路。”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抓住任何一丝可能的希望：“去！立刻去找，无论是猎户、采药人，还是曾经在落鹰峡一带驻守过的老兵，只要能找到熟悉那里小径、甚至是不为人知的隐秘路径的人，重金酬谢！”
“夫人！”护卫首领还想再劝。
“不必再说！”我打断他，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决绝，“我意已决。若你们不愿跟随，我不强求，留在泾川等候朝廷消息便是。但若还认我这个夫人，还念着侯爷平日待你们的情分，就立刻去准备！一炷香后，我们出发！”
我的目光最终落在夏竹脸上，这个一直默默守护我的姑娘，此刻眼中也充满了挣扎和担忧。
“夏竹，”我握住她冰凉的手，“你若不想去，就留在这里……”
“夫人去哪儿，夏竹就去哪儿！”她立刻斩钉截铁地说道，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奴婢誓死保护夫人！”
护卫首领看着我们，最终重重一抱拳，虎目泛红：“末将等誓死追随夫人！这就去准备！”
院子里瞬间动了起来，压抑的气氛被一种悲壮的决绝所取代。
我转身回到屋内，用最快的速度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利落骑装，将长发紧紧束起。看着镜中那个面色苍白却眼神灼亮的自己，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庇护在羽翼下的侯府夫人。
我将所有能找到的金疮药、止血散贴身藏好，又拿上了萧衍曾经送给我防身的一把精巧匕首。
一炷香后，我们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泾川城。除了必要的兵器和药物，我们没有带任何累赘。那名报信的伤兵被我们留下，他需要指引可能到来的朝廷援军。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天空阴沉，似乎随时会落下雪来。我们沿着那名报信士兵指引的大致方向，策马狂奔。马蹄踏过枯草和冻土，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我此刻擂鼓般的心跳。
每靠近落鹰峡一步，空气中的肃杀之气似乎就浓重一分。我紧紧攥着缰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萧衍，等我。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你。
生要见人，死……不，绝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凛冽的风灌满我的衣袖，我却感觉不到冷，心中只有一片奔赴未知、奔赴他的滚烫与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