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新官上任的烟火气)
静园的权力交接,以一种近乎“粗暴”的迅捷完成了。夜熙辰和梦婉莹的飞行器消失在云端后不到二十四小时,龙墨寒就被迫坐上了那张象征着暗夜帝国最高权柄的、位于“深渊”指挥中心最深处的主位。椅子是真皮打造,符合人体工学,舒适度无可挑剔,但龙墨寒却觉得如坐针毡,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背后盯着他,审视着他这个“临时工”的一举一动。
面前巨大的环形光屏墙上,信息流以惊人的速度刷新着,来自帝国各个角落、cFSI全球分部、乃至深空前线的加密报告、紧急请示、风险预警如同潮水般涌来。耳边是各个频道传来的、或冷静或急促的汇报声,交织成一首庞大帝国运转的复杂交响乐。
“龙总,冥府第三突击队在猎户座旋臂边缘与不明身份武装发生交火,对方使用了疑似‘基石’技术的能量武器,请求战术指导及是否升级冲突级别!”
“龙总,cFSI欧洲区能源期货市场出现异常做空,背后资金流向与‘奥丁基金会’有关联,是否启动反制预案?”
“龙总,‘深渊’监测到‘星火’坐标附近空间褶皱异常活跃度提升37%,霍夫曼博士询问是否按原计划发射前置侦察探测器?”
“龙总,陛下和皇后陛下的专属航线已进入静默状态,最后坐标确认,抵达‘蔚蓝之心’预计标准时72小时后。”
龙墨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目光锐利地扫过光屏,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筛选、决策。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在江婉婷病房外患得患失的男人,而是重新变回了那个在商海和暗战中杀伐果断的cFSI总裁,只是肩上的担子沉重了百倍。
“冥府第三队,授权使用‘限制级’反击手段,以驱逐威慑为主,避免过度纠缠,优先获取对方武器残骸样本。夜玄,同步分析能量签名。”
“欧洲区,启动‘毒丸计划’第二阶,反向收购那几家被利用的空壳公司,把水搅浑,查清最终受益人。动用三级金融杠杆,给‘奥丁’一个教训。”
“霍夫曼博士,按原计划发射探测器,但将安全距离扩大50%,实时数据同步至我终端。有任何异常,立刻唤醒我。”
“陛下航线信息,列为最高机密,知情范围限制在当前频道。完毕。”
他的指令清晰、果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迅速平息了指挥中心内因权力更迭而产生的一丝慌乱。众人凛然应命,高效执行。龙墨寒用行动证明,他或许不是夜熙辰,但他有能力,也有决心,在帝王休假期间,稳住这艘巨舰。
医疗中心的“日常”汇报
处理完一波紧急事务,已是华灯初上。龙墨寒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拒绝了助理送餐的建议,独自一人走向医疗中心。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去监护室外“站岗”,而是先找到了霍夫曼博士。
“博士,婉婷今天情况怎么样?” 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关切。
霍夫曼博士推了推眼镜,看着监测数据:“江主席恢复情况稳定,身体指标持续向好。意识清醒时间延长,今天下午还主动要了最近三天的‘深渊’外围监控摘要查看。不过,‘熔芯’能量场依旧处于低活性休眠状态,深层意识似乎……在规避某种程度的深度思考或情绪波动。” 博士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或许,过于直接或沉重的话题,目前仍需避免。”
龙墨寒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走到监护室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通过内部通讯,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开口:“婉婷,是我。今天感觉如何?”
监护室内,江婉婷半靠在床上,面前的光屏显示着复杂的星图和数据流。听到龙墨寒的声音,她敲击虚拟键盘的手指微微一顿,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今天外面没什么大事,就是些常规事务。” 龙墨寒靠在门边的墙上,看着里面那个清瘦的背影,语气自然地开始“汇报”,内容却经过了精心筛选,“cFSI在仙女座星云那个新能源矿场的股权纠纷解决了,比预期快了半个月,省下一笔不小的诉讼费。‘冥府’在K3星云的反侦察网布设完成,暂时没发现‘基石’的大规模异动。哦,还有,宸宸那小子,今天在幼儿园用能量积木搭了个‘超级战舰’,非说能打败‘基石’的飞船,结果午睡时被旁边小朋友翻身碰倒了,哭得稀里哗啦,最后还是夜唯一跑去用糖哄好的。”
他避开了所有可能引发焦虑的敏感信息,只分享了一些积极的成果、日常的琐碎,甚至宸宸的糗事,语气轻松,仿佛只是朋友间的闲聊。
江婉婷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直到龙墨寒说完,她才极轻地开口,声音依旧带着病后的虚弱,却清晰传入通讯器:“K3星云的侦察网,第三象限的节点密度偏低,容易被高频跃迁信号穿透。建议补充两组移动干扰源。”
龙墨寒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惊喜!她不仅听了,还给出了专业建议!这说明她的思维在活跃,在参与!
“好!我马上让夜玄调整!” 他立刻应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短暂的沉默后,江婉婷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用更轻的声音问:“……他们,走了?”
龙墨寒立刻明白她问的是夜熙辰和梦婉莹,心中微涩,但语气不变:“嗯,今天早上走的。去‘蔚蓝之心’度假了,说是……归期未定。” 他故意带上了点无奈的调侃。
通讯那头又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回应:“……哦。”
龙墨寒的心却因这声“哦”轻轻一动。她在关心?哪怕只是最微小的表示?
“你放心静养,外面一切有我。” 他压下心中的涟漪,声音沉稳而坚定,“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了,也有我先顶着。”
这一次,江婉婷没有回应。但龙墨寒通过外部监测的余光瞥见,她搁在薄被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新官的烟火气
接下来的几天,龙墨寒彻底进入了“代理帝王”的角色。他每天像陀螺一样连轴转,处理着仿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公务。但他始终坚持着两个雷打不动的习惯:一是每天早中晚三次,准时向江婉婷进行“精简版”日常汇报;二是无论多晚,只要结束工作,必定会去医疗中心外站一会儿,有时只是隔着玻璃静静看她几分钟,有时会低声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比如“今天厨房新来了个甜点师,做的星空马卡龙还不错,明天给你带点尝尝?”或者“静园后山那棵千年星辉木开花了,等你好了可以去看。”
他的“汇报”越来越自然,内容也从纯粹的公事,慢慢夹杂进更多生活气息。他会抱怨某个分部总裁提交的报告写得像裹脚布,会调侃夜玄最近被家里逼婚逼得躲到前线不肯回来,甚至会说起自己小时候在龙家被逼着学贵族礼仪,结果把礼仪老师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糗事。
江婉婷的回应依旧很少,很简短,但不再是最初的完全封闭。她会就专业问题给出精准建议,会对宸宸和夜唯一的趣事报以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哼声(像是无奈的笑),偶尔,在龙墨寒提到某些特别无厘头的事情时,监测仪会捕捉到她唇角那转瞬即逝的、极其微小的上扬弧度。
龙墨寒将帝国和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手段甚至比夜熙辰在位时更显凌厉果决,让一些原本对他能力有所怀疑的老臣暗自心惊。但只有面对医疗中心那个安静的身影时,他才会卸下所有盔甲,流露出那份笨拙的、小心翼翼的温柔。
静园依旧笼罩在远征前夕的紧张氛围中,但因为这位新上任的“代理帝王”及其对医疗中心那位“静养顾问”特殊的汇报制度,莫名地多了一丝……人间烟火的暖意。权力的重压与情感的细流,在这座深沉的帝国心脏内,奇异地交织在一起。
龙墨寒的“追妻”路,在被迫扛起整个帝国的背景下,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延续着。而这场被强行安排的“二人世界”,似乎正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渗透进彼此的生活。
(第286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