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望泽风波，初露端倪
望泽城不愧为云梦大泽的门户，喧嚣繁华中透着一股水乡特有的湿润与灵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被来往的行人车马磨得光滑，两侧店铺旌旗招展，除了常见的酒楼、客栈、兵器铺，更多了许多售卖渔具、水怪材料、避水符、乃至租赁船只的专门店铺。空气中水汽氤氲，混合着淡淡的鱼腥、水草清香，以及来自大泽深处的、若有若无的灵蕴之气。
顾九渊和沈清辞寻了一间看似普通、却颇为干净整洁的客栈“悦水居”住下。客栈掌柜是个笑眯眯的中年人，见多识广，并未对这两位风尘仆仆、气息内敛的客人过多盘问，熟练地办理了入住。
安顿下来后，两人并未急于外出。顾九渊先在房间内外仔细检查了一番，布下几个简单的预警禁制。沈清辞则服下丹药，继续调息，巩固炼气中期的修为，同时细细感知着这座城池的气息。
“城中修士不少，气息强弱不一，修炼的功法属性也多与水、木相关。”沈清辞睁开眼，轻声道，“整体气氛还算平和，但暗地里似乎也有几股不弱的气息在窥探，我们需小心行事。”
顾九渊点头：“先填饱肚子，再去城中最大的酒肆‘听涛阁’坐坐，那里是消息汇聚之地。”
傍晚时分，两人来到位于城中主河道旁的听涛阁。酒楼高三层，临水而建，推开窗户便能见到波光粼粼的水面和往来如织的舟船，景色极佳。此刻正是用餐高峰，大堂内人声鼎沸，各色人等混杂。
顾九渊要了个二楼临窗的雅座，点了几样当地特色小菜和一壶清酒。沈清辞则只要了杯清茶，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大堂，耳朵却捕捉着每一丝可能有用的交谈。
“……听说没有？水月洞天那边最近不太平，前几天‘青鳞门’的弟子在入口附近发现了一条快要化蛟的‘碧水玄蟒’，折了好几个人手……”
“化蛟？我的天，那岂不是相当于金丹期的大妖？看来这次洞天开启，竞争更激烈了。”
“可不是嘛，七大派、三大家族都派了精锐弟子前来，据说连皇室都有人暗中关注。都是为了那‘万年石乳’和可能存在的上古水府传承……”
“万年石乳啊……那可是能洗筋伐髓的好东西，一滴就价值连城。不过听说洞天深处的‘迷仙瘴’越来越浓了，没有避瘴法宝，进去就是送死……”
“避瘴法宝？‘百草阁’新进了一批‘清心玉露丸’，效果不错，就是价格贵得吓人……”
“贵？比起小命来算什么！明天就去买几瓶备着……”
断断续续的交谈声传入耳中，顾九渊和沈清辞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情况比想象的更复杂，水月洞天不仅危险，而且吸引了南朝诸多势力，想要虎口夺食，难度极大。尤其是那即将化蛟的碧水玄蟒和迷仙瘴，都是致命的威胁。
“百草阁……”沈清辞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能炼制对抗迷仙瘴的丹药，这药铺恐怕不简单。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喧哗。几名衣着华贵、气焰嚣张的年轻公子哥拥簇着一个面色倨傲、手持折扇的锦袍青年走了上来。那青年目光扫过二楼，在看到临窗的沈清辞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随即径直朝着他们旁边的空桌走去。
“掌柜的，把你们这最好的酒菜都端上来！”一名跟班大声嚷嚷着，引得周围食客纷纷侧目。
那锦袍青年落座后，看似在与同伴谈笑，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瞥向沈清辞。顾九渊眉头微皱，将沈清辞往自己身侧挡了挡，冰冷的目光扫了过去。
锦袍青年感受到顾九渊的目光，非但不惧，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容，举起酒杯，遥遥对着沈清辞示意了一下。
沈清辞心中不悦，但面上依旧平静，只是低头抿了口茶，不予理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初来乍到，不宜节外生枝。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酒过三巡，那锦袍青年似乎按捺不住，竟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脸上堆着自以为潇洒的笑容：
“这位姑娘面生得很，不是本地人吧？在下望泽城林家，林玉宸。见姑娘气质不凡，想必也是同道中人，特来敬姑娘一杯，交个朋友。”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沈清辞，完全无视了一旁的顾九渊。
林家？顾九渊和沈清辞心中一动。据他们之前了解，望泽城有三大地头蛇，分别是掌控码头货运的赵家、垄断部分水域渔获的钱家，以及这主要以药材生意和炼丹闻名的林家。这林玉宸，想必就是林家的重要子弟。
沈清辞放下茶杯，语气疏离而客气：“林公子好意心领，小女子与兄长途径宝地，稍作停留，不便叨扰。”她刻意强调了“兄长”二字，希望对方知难而退。
林玉宸却仿佛没听懂，反而得寸进尺，笑道：“姑娘何必见外？相逢即是有缘。我林家在这望泽城还算有些脸面，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尤其是这药材丹药方面……”他话语中带着明显的炫耀和招揽之意，目光更是肆无忌惮地在沈清辞身上打量。
顾九渊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周身一股冰冷的煞气隐隐散发出来，周围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分。他缓缓放下酒杯，目光如刀般射向林玉宸，声音冰寒：
“滚。”
一个字，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杀意，如同实质般撞向林玉宸。
林玉宸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仿佛被一头洪荒凶兽盯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身后的几个跟班更是吓得脸色发白，噤若寒蝉。
林玉宸到底也是有些见识的，瞬间明白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男子，绝对是个他惹不起的狠角色。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撑着拱了拱手，干笑两声：“是在下唐突了，告辞，告辞。”说完，带着跟班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桌位，再也不敢往这边看上一眼。
经此一闹，二楼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不少食客都好奇地打量着顾九渊和沈清辞，猜测着他们的来历。
“看来这林家公子，是个麻烦。”沈清辞低声道。
“跳梁小丑而已，不必理会。”顾九渊语气淡然，但眼神中的冷意未消。若那林玉宸再不知死活，他不介意让这望泽城少一个纨绔。
两人匆匆用完餐，结账离开听涛阁。就在他们走下楼梯，融入街道的人流时，却没有注意到，在对面茶楼的二楼窗口，之前那个华服公子正摇着折扇，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能一个眼神吓退林玉宸那个废物……有点意思。”华服公子轻笑一声，对身后的老者道，“福伯，查到了吗？”
被称为福伯的老者躬身道：“公子，那两人登记在悦水居，用的是化名。男子气息深沉内敛，修为至少先天后期，而且煞气极重，应是经历过无数杀伐。女子……有些奇怪，明明修为不高，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尤其是她对草木生灵的亲和力，老奴生平仅见。”
“哦？”华服公子眼中兴趣更浓，“看来这望泽城，来了两条过江猛龙啊。吩咐下去，暂时不要招惹，静观其变。我倒要看看，他们来这云梦大泽，所图为何。”
“是，公子。”
夜色渐深，望泽城华灯初上，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水中，美不胜收。然而，在这片繁华与平静之下，暗流已然开始涌动。顾九渊和沈清辞的到来，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必将激起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