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史馆地下三层。”他直接往外走，“快，现在就去。”
苏如烟一把按住他胳膊：“你疯了？连目标能力都没摸清，下去就是送死。”
王昊盯着桌上那台泛金属光泽的仪器，声音有点哑：“李建军说信号源在移动……它不是静止的。等我们赶到，说不定早就换地方了。”
赵宇翻出记账本，笔尖点着纸面：“而且黑纹残留0.5单位，按国能局标准，这已经是b级预警线。咱们四个野路子冲进去，出了事谁认？”
话音刚落，走廊传来脚步声。
皮鞋踩地的声音很稳，不快也不拖沓。
门被推开，李建军走了进来，另一只手夹着个文件夹。
“不去。”他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放，“现在去等于给人喂招。”
甄尧学没回头：“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拦？”
“因为得让你们自己想明白。”李建军拧开杯盖喝了一口，热气往上冒，“冲动救不了人，尤其是面对那种东西。”
王昊看着他：“你知道那是什么？”
“黑洞类异能，早期代号［虚空］锚。”他翻开文件夹，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一栋老楼，外墙写着“燕大旧行政楼”，拍摄时间是1998年。
“当年实验失败，三个人失控，其中一个就是从地下三层逃出去的。”
苏如烟皱眉：“所以现在这个……是复制体？还是残存意识？”
“不清楚。”李建军摇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它需要晶核维持稳定，每隔48小时必须补充一次能量。上次采集是在昨晚，也就是说，下次行动窗口就在后天凌晨。”
赵宇立刻算起来：“F级晶核一颗能撑6小时，b级撑12，要维持48小时连续运作，至少得消耗两颗b级或八颗F级……这可不是小数目。”
“所以它不会乱来。”李建军走到墙边，撕下一张白板贴纸，用红笔画出建筑轮廓，“它会选择最安全、最容易得手的地方，行政楼财务室，存放备用晶核的保险柜就在二楼东侧。”
甄尧学盯着图纸：“但它为什么要暴露位置？先在校史馆露信号，又往行政楼方向移？这是引我们过去？”
“不一定。”苏如烟突然插话，“我查过校史馆结构，地下三层原本是档案冷库，九十年代末封了。如果真有通道连通行政楼，那应该是维修管道或者应急逃生道。”
李建军点头：“没错。它可能只是借道，也可能……在测试反应速度。”
王昊咽了口唾沫：“意思是，它知道我们会追？”
“大概率。”李建军把红笔往白板上一拍，“所以我们不能被动跟着跑。得设局。”
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下来。
李建军拿起另一支蓝笔，在图上标了五个点。
“听好了。这次不是救人，也不是取证，是围捕。每个人的位置都得卡死，少一个环节，全盘崩。”
他指着一楼大厅：“苏如烟，你守这里。一旦感应到黑纹波动，立刻回溯三分钟内的空间痕迹，确认本体路径。”
“我一个人？”
“你不需要动手。”李建军语气平静，“你是眼睛。没有你这一步，后面全是瞎打。”
苏如烟抿了嘴，没再说话。
蓝笔移到二楼走廊岔口：“甄尧学，你在拐角等。用你的切割能力封锁横向通道，逼它只能往财务室方向走。”
甄尧学冷笑：“万一它不按路线来呢？”
“那就由赵宇把它［请］过去。”李建军转向金融系男生，“成本翻倍，对准它的能量核心释放。让它每动一步都烧双倍晶核，逼它尽快完成补给，越急越容易犯错。”
赵宇咬牙：“一颗F晶核翻倍损耗，我能撑三十秒。再多……报销吗？”
“国能局出。”李建军说得干脆，“正式任务记录，所有合理损耗全额补偿。”
赵宇眼睛亮了，马上低头记账：“那我申请预留一颗F级备用。”
“小守财奴……批了。”李建军又画了个圈，“王昊，三楼备份间，你负责收容。那里有条废弃通风管直通财务室上方，它要是想跑，十有八九会从那儿钻。你提前布好收纳袋，只要它出现，立刻吞掉。”
王昊点头：“装多大体积？”
“极限两立方米，但别等它完全出来。”李建军提醒，“你得在它脱离管道瞬间启动，慢一秒都可能被反噬。”
“我懂。”王昊低声说，“就像收塌房碎片那样。”
李建军看了他一眼，没多问，继续画箭头：“最后，我在顶层平台压阵。力学平衡场能撑五秒绝对防御，给你们争取收尾时间。”
甄尧学盯着整张图看了半分钟，忽然开口：“缺一个预判点。万一它中途改变节奏，或者分身诱敌？”
“所以你要在行动前，把所有可能性推演一遍。”李建军直视他，“你不是最擅长逻辑闭环吗？现在就是用的时候。”
空气凝了一瞬。
甄尧学没反驳，而是走到白板前，拿过一支黑笔，在几个关键节点写下参数：晶核消耗速率、通道通过时限、异能启动延迟……
苏如烟也凑过来：“建筑年代久，墙体含铅量高，时空回溯精度会下降。”
赵宇补了一句：“财务室门锁是老式电磁阀，断电后有十五秒缓冲期，够我翻倍触发两次。”
王昊挠头：“我那个收纳袋……能不能加个警报？免得它悄无声息溜过去。”
“可以。”李建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方块，扔给他，“震动感应器，贴在袋口就行。”
五个人围着白板站成一圈，谁都没再说话。
计划像拼图一块块嵌进缝隙里。
过了几分钟，赵宇合上本子：“总共预计支出一颗F晶核，国能局承担。行动时间，后天凌晨两点，行政楼断电维护窗口期。”
“地点不变。”李建军收起文件夹，“所有人明晚十点到会议室做最终确认，带齐装备。散会之前，还有问题吗？”
苏如烟举手：“如果它真的来自二十年前的实验体……我们抓了之后怎么办？关押？销毁？”
李建军沉默几秒：“那是下一步的事。现在只想一件事：怎么让它动不了。”
甄尧学终于开口：“我有个要求。”
“说。”
“行动期间，所有指令同步传达，我不接受单线指挥。”
李建军笑了下：“行。你怀疑我，很正常。但从现在起，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王昊忽然问：“李队……你当年处理［锚点］项目的时候，有没有试过沟通？就是……跟那些失控的人？”
李建军低头拧保温杯盖，动作很慢。
“试过。”他说，“最后一个还清醒的，是我徒弟。他求我别让他变成怪物。我没听上面的命令，把他带出来了。”
“后来呢？”
“第三天夜里，他自己拆了维生舱，跳进了反应堆。”李建军抬头，“他说，疼得太久了。”
没人接话。
赵宇默默把账本翻到新的一页，写上：“任务代号：截流。”
李建军拍了下白板：“那就让这次不一样。凌晨两点，行政楼见。”
他转身开门。
甄尧学突然叫住他：“那个通风管，直径多少？”
“六十厘米。”李建军回头，“怎么？”
“王昊肩膀宽，钻不进去。”甄尧学盯着图纸，“得有人替他上去布袋。”
王昊急了：“我能缩骨！练家子！”
“不行。”李建军摇头，“太险。而且你得留在地面准备接应。万一袋子满了，还得立刻转移。”
苏如烟抬手：“我能去。历史系爬遗址比这难多了。”
“你不行。”甄尧学直接否了，“回溯耗神，行动开始前你必须保持状态。”
赵宇叹气：“要不我试试？”
“都不用。”李建军从保温杯夹层抽出一张折叠的工程图，“早想到这事了。这是维修机器人遥控器，能载五十公斤，沿着管道爬行。”
他把遥控器放在桌上：“明天下午，王昊和我去实地调试。”
王昊松了口气，伸手去拿遥控器。
指尖刚碰到塑料外壳，检测仪突然响了。
滴！
屏幕刷新，一行新数据跳出来：
黑纹频段偏移，当前坐标：行政楼西侧配电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