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逼太紧，逼急了，谁供儿子上学？
可让她借钱……借了谁还？想都别想。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伴着狂风和雷声。
阴沉的天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突然，一个人影冲破雨幕跑了进来。
李冬梅浑身湿透，头发贴在额头上，脸上又是雨水又是泪水，急得语无伦次。
“嫂子，不好了，警察去咱家把我哥抓走了！嫂子，这可咋办啊？”
老百姓最怕两样东西：当官的，和戴大盖帽的。
江悦萱再横，一听警察上门，腿也软了，差点摔倒，多亏江妈扶了一把。
她现在是真慌了，抓着江妈的手急道：“娘，咋办啊？泽瑞不能坐牢啊！”
她还指望他出息了，让她当阔太太呢！
这要是被抓进去，她咋办？
还有孩子，她不能让儿子有个坐牢的爹啊！
“肯定是江雪那小贱人干的！她就是见不得我好，我啥好东西没给过她，她为啥非要毁了我？”
“肯定是她跟陈颈生过得不舒坦，见我怀了孩子，就想让我的孩子没爹！娘，一定是她，绝对是她……”
江悦萱情绪激动，抓着江妈胳膊的手都快掐进肉里了。
江妈胳膊疼，心里更疼。
她怎也没想到真会报警，就算陈家想报，江雪好歹是江家的人，总该拦着点吧？
可偏偏……
这个丧门星，当初生下来就该掐死，一瓢水淹死算了！
“哎哟……我的肚子……”
江悦萱的叫声把江妈的思绪拉了回来，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江妈也慌了。
“咋了？这是咋了？”
“娘，我肚子疼。”
“肚子疼？离生还有日子呢……江凛，江凛！快去叫你爹回来，送你姐去卫生院……”
江妈一边喊一边扶着江悦萱，江悦萱却死死抓着她不放。
“我不去卫生院，泽瑞被警察抓走了，我哪还有心思去看病？娘，你快想办法把泽瑞弄出来，我和孩子不能没有他啊……”
“都这时候了还说这些？万一动了胎气，去卫生院晚了就麻烦了！”
“我不去，要是泽瑞真进了监狱，这孩子不生也罢，生下来有个坐牢的爹，还不如不来到这世上。”
江悦萱梗着脖子，眼泪直流，江妈看着心里又气又疼。
“你胡说啥呢，都怀这么多月了，说不生就不生？算了，我去找那个死丫头！”
江凛过来时，就见屋里乱作一团，不明白这么大的雨，大家瞎折腾啥。
“妈，还叫爹不？”
“叫，让你爹赶紧回来，我去村长家借三轮车。”
“借三轮车干啥？我姐要生了？那也该回李家生啊，不回的话就别叫爹了，我去跟璃家大哥借车，送我姐回李家。”
江凛话音刚落，胳膊就挨了一巴掌：“让你干啥就干啥，废话那么多。”
江凛觉得自己没说错啊，姐都嫁人了，就算在娘家住着，也没道理在娘家生孩子啊。
可看娘那眼神，再说下去指定还得挨打，乖乖找了件雨衣就出去了。
江妈看着犟脾气的女儿，心疼又没办法：“真不去卫生院？”
江悦萱点头：“娘，我能忍，就算要生，也得等他爹出来，让孩子第一眼就能看见爹。”
江妈没辙，只好把江悦萱托付给李冬梅，自己披了块塑料布就出门找车去了。
这天气，自行车肯定是不行的。
看着娘走出院子，江悦萱才松了口气。
见李冬梅还盯着她的肚子看，抬手道：“看啥看？扶我上炕歇歇。”
李冬梅赶紧扶住她的胳膊，跟个小丫鬟似的伺候着。
走了两步又急道：“嫂子，你不是要生了吧？”
“生啥生？还有半个多月呢，这时候生下来不是添乱吗？”
李冬梅点点头，家里已经够乱了，二姐跑没影了，大哥被警察抓走了。
娘在屋里哭，嫂子这要是真生了，那才叫麻烦。
不过嫂子这招真高，一句话就让婆婆跑前跑后。
江妈到了璃家，没多说啥，就借了三轮车要去县城。
村长知道江雪早有准备，直接让家里老大开车送她去。
食品厂门口，江雪对江妈的到来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她本以为最早也得后天，没想到这俩人冒着雨就来了。
看来大姐在他们心里的分量，比她想的还重。
江妈一路又淋又冻，本就憋着气，看见江雪穿得干干净净、一脸清闲的样子，火气更盛。
大女儿过着人嫌狗不待见的日子，婆婆小姑子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凭啥她就能过得这么舒坦？
过得好还不知感恩，反倒把姐夫送进了警局。
就不想想，当初若不是大姐，哪有她的好日子？
她几步冲上前，指着江雪的鼻子就问：“你姐夫被警察抓走了，是不是你干的？那可是你姐夫，你怎么能让警察抓他？快跟警察说，就说是你弄错了，让他们赶紧放人。”
江雪还没开口，文松就上前一步：“大妈，我刚才就说了，您误会了，不是咱报的警，也没让警察抓人。”
“你别在这儿瞎掺和。”江妈根本不听文松的，依旧指着江雪。
“敢做不敢认是吧？村长都跟我说了，是你要报警，说什么损害了食品厂的利益，在你眼里，钱比你亲娘亲姐还重要？你怎就这么没良心？”
江雪拨开江妈的手，眼神冷淡：“娘，您要是不信，大可去警局问，一口一个我没良心，怎么不看看大姐和姐夫做了什么？”
“出了事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怪我，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
听到最后一句，江妈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很快又掩饰过去。
“怎么不是我亲生的？正因为是，才让你帮你姐一把，那是你亲姐，不帮就算了，还把你姐夫送进警局，你还是人吗？”
“不知道你姐怀着孕？想害死你姐啊？她现在都动了胎气了，你忍心让她一尸两命吗？你还有没有人性？”
这时雨已经停了，虽说天晚了，可听到动静的村民还是围了过来。
还以为食品厂又有人闹事，有的甚至扛着锄头铁锹就来了。
一看是江雪她娘，倒不好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