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寻岩叟未果,众人带着些许挫败感返回陆家别院。
然而,就在他们整理连日来搜集的线索和证物时,一个此前被忽略的细节,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火星,骤然点亮了新的方向。
起因是苏九在重新检视从几位死者家中带回的、一些看似与案件无关的私人物品清单时,发现了一个共同的、略显奇怪的记录。
“诸位,”苏九拿着一卷清单,走到正在研讨地图的裴昭雪、裴昭明和白砚舟面前,“你们看,这是从钱不多、孙百万、李富贵、赵清泉四位死者家中登记的物品清单。我注意到,他们四人都收藏有一种特殊的陈年茶饼。记录描述是,‘茶饼压制紧密,色泽乌润,正面有奇特螺旋状凸起纹路,非寻常印版所致’。”
“特殊的茶饼?”裴昭雪抬起头,接过清单仔细查看。
确实,在四位死者的收藏品中,都提到了这种纹路奇特的茶饼,记录者只是将其归为一种造型别致的藏品,并未深究。
“孙福那里呢?”白砚舟问道。
苏九翻看了一下另一份清单:“孙福的遗物中,没有明确记录有类似茶饼。但他家中书房暗格里发现的一个上了锁的小铁盒,我们尚未打开。”
“立刻取来!”裴昭明意识到这可能是一条重要线索。
很快,孙福的那个小铁盒被取来。
锁头并不复杂,裴昭明用细铁丝稍加拨弄便打开了。
盒内衬着锦缎,安静地躺着一块用油纸包裹的物体。
揭开油纸,一块比巴掌略大的茶饼呈现在众人面前。
茶饼色泽深褐近黑,油光发亮,压制得极其紧实,触手坚硬如石。
而茶饼的正面,赫然是那种独特的、如同水波涟漪又似树木年轮般的螺旋凸起纹路,一圈圈向内旋转,中心是一个小小的、略微凹陷的圆点。
“纹路……和清单上描述的一模一样!”
陆雪芽凑近观察,惊讶道,“而且,这纹路看起来……好像一副棋盘?那种古老的、刻在石头上的螺旋棋局?”
经她一提,众人再细看,越看越觉得那螺旋纹路暗合某种规律,一圈圈的线条如同棋道,而那中心的圆点,则像是天元之位!
“难道……”裴昭雪脑中瞬间联想到云窝山崖上那块刻着残局的巨石,“这茶饼上的纹路,与岩叟留下的石上棋局有关?”
她立刻让人去钱不多、赵清泉等死者家中,将他们收藏的同类茶饼借调过来。
很快,四块纹路几乎完全一致的陈年茶饼摆在了桌案上,加上孙福的这一块,一共五块。
“五块……”裴昭明数了数,眉头紧锁,“五位死者,除了孙福这块是隐秘收藏,其他四位都是公开的藏品。这绝不可能只是巧合!”
白砚舟拿起一块,凑近鼻尖闻了闻,又轻轻敲击,茶饼发出沉闷的实音。
“茶饼年份很久了,至少二三十年以上。香气内敛,几乎闻不到,但……隐隐有一丝极淡的、类似药材的气息,与那幻香的基调有些微相似,但又截然不同。”
“这些茶饼,是凶手留下的标记?还是……某种信物?”苏九猜测道。
裴昭雪目光锐利地扫过这五块沉默的茶饼,缓缓道:“或许,它不仅仅是标记或信物。你们还记得雪芽之前通过茶汤,‘看’到孙福心中那个奇怪的、像鸟的符号吗?还有,程老爷子提到的,‘守山人’的传承……”
她伸出手指,轻轻拂过茶饼上那冰冷的、坚硬的螺旋纹路。
“如果,这纹路真的是一副棋局。那么,下棋的人,是谁?对弈的双方,又是谁?这棋局,最终导向的……是生门,还是死路?”
古老的茶饼,以其沉默而诡异的纹路,将一连串的死亡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更深沉、更古老的谜团。
棋局已现,执子之手,又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