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宏生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哀嚎,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一天的损失,比他过去十年都大!
季少渊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扫了贺宏生一眼:“记在研究所修缮费用里,账单送到季氏财务。”
贺宏生:“……”
一口气堵在胸口,直接翻白眼,旁边的人赶紧扶住他。
江小七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她倒不是心疼地砖,而是厌烦这种无意义的干扰拖慢了进程。
正要说话。
“均质机送到了!”
门口助理气喘吁吁地喊,身后跟着两个穿无菌白大褂的助手,
小心翼翼推着一个半人高的精密仪器和消毒好的玻璃器皿、试剂盒进来了,简直如同救星!
助理脸上都跑出了汗,看向江晏安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安、安哥,按您和歌歌的要求……东西都在这了!”
江晏安终于睁开了眼。
他满意地点点头,小小的身体溜下椅子,哒哒哒地跑到仪器旁边。
他的小挎包简直像个百宝袋,
他又从里面翻出几个小小的白色小瓷瓶和一堆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金属\/塑料零件,旁人完全看不懂作用。
然后,在十几位顶尖生物医学专家近乎石化的呆滞注视下,
这位五岁的小神医,开始了他惊世骇俗的操作。
他指挥着两个战战兢兢的助手,帮他把小型均质机固定在旁边一张空置的会议桌上。
“桌子擦三遍,酒精湿巾。”他指挥。
然后,他熟练地戴上一次性小号无菌手套——
那手套是他自己随身带的——
开始组装那些结构精巧的零件!
零件在他手里咔哒咔哒轻响,瞬间被拼凑成一个微型带可控温控和搅拌功能的微型恒温震荡平台!
他动作快如闪电,手指灵活得让人眼花缭乱。
他打开试剂瓶,用微型电子秤(他包里掏出来的)称量粉末,加入无菌缓冲液。
量筒?
不需要,他眼睛就是尺。
他取出一滴血液样本(之前从哪里采集的谁也不知道),滴入一个极小的容器。
接着,他开启均质机,设置转速和时间,将样本瓶放进去,
然后同步启动他自己做的那个微型震荡平台,设置温度和时间。
整个操作行云流水,手法精准老练到足以让任何一位实验室金牌操作员汗颜!
他甚至还抽空嫌弃了一下助手搬仪器时带起的灰尘,
指挥人家又用吸尘器吸了一遍操作区域附近地面,
(微型静音手持吸尘器——依旧是他包里掏出来的!)
会议厅里只剩下均质机高速运转时细微的嗡嗡声,
以及十几位平均年龄超过五十岁的生物学\/医学大佬们,
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声和下巴脱臼的声音!
他们的世界观在今天被这几个孩子彻底碾成了粉末,然后又以一种极其炫酷的方式重塑了一次!
贺宏生看着自己价值百万的顶级会议桌被当成了实验台,心在滴血,却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他甚至看到那个小祖宗用研究所提供的精密均质机把他自己带来的那些粉末试剂混合,
动作随意得像在调果汁!
那可是外面千金难求的“清风散”原料吧?!
江小七瞥了一眼安哥那边正在进行的“惊悚操作秀”,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转瞬即逝。
她抬腕看了看时间,声音平静无波:
“今天核心数据研讨到此结束。季总会留十分钟,
贺所长,就林远峰事件的内部管理报告、以及整个研究所数据安全体系的全面重建方案,向他单独汇报。”
她合上资料夹,站起身。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简约的深灰色西装套裙,修身的剪裁完美勾勒出她高挑纤秾合度的身材曲线,气场强大凛冽。
“后续工作对接,七和助理周云会与贵所联系。安哥,”
她看向正忙碌的小儿子,
“贺所长刚才一直叫救命,他那脆弱的颈椎,你的‘清风散’调好了没?”
刚刚还沉浸在高科技操作中的江晏安,闻言小眉头一皱,
认真严谨地操作着均质机的一个旋钮,头也不抬地回道:
“阿叔的只是小问题,急不来。我这瓶药是给徐爷爷和旁边那位高血压阿姨准备的,纯度要求更高一点。”
他小手指了指对面几个一直安静如鸡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老教授,
“那个阿姨,你低压超过90了,再不看……嗯……估计会脑溢血。”
他想了想,大概是想找一个更严重的词,“会死掉的。”
被点名的女教授脸色煞白,手里捏着的笔啪嗒掉在地上。
刚才那个差点翻白眼的徐教授更是一哆嗦,嘴唇发青,差点当场心脏病发作!
他一点也没觉得被一个五岁孩子诊断是一种荣幸,只觉得自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贺宏生:“……”
感觉自己就是下一个!
他不活了!
他想跳楼!
季少渊抱着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江晏晚,走到江小七身边。
他目光冷淡地扫过一圈噤若寒蝉的众人,
最后落在面如死灰的贺宏生脸上,声音不高,
“贺所长,十分钟后,隔壁小会议室。我希望看到的是一个深刻的、有效的反省和解决方案。
任何粉饰或推诿,都将被视为对‘凤盘’计划的消极抵抗。”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七和集团对消极合作的容忍度,为零。”
他话音刚落,江晏宸像是收到了信号的小弹簧,“噌”一下从座位上蹦下来,
跑到江小七另一边,顺手又把他刚刚恢复原状的金属水杯捏扁揣进怀里(习惯性毁尸灭迹)。
“妈咪,我饿了!回去吃烤鸭!”
江晏宸嚷嚷。
他一边说,一边还不忘嫌弃地踢了踢地上刚刚被他踩裂开的某块瓷砖碎块,
“这破地方,下次不来了!地板硌脚,桌子也不结实!”
他那小眼神瞟过那昂贵的会议桌,跃跃欲试想拍一掌。
贺宏生腿一软,差点真的跪下去!
桌子!求放过我的桌子!
他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