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弋站在溪边石头上，手里捏着半截蜥蜴尾巴。
那玩意儿还在抽搐，血顺着石缝往下滴。他没动，眼睛盯着对岸的灌木丛——刚才那儿有动静，像什么重物拖过湿泥。
唐芯打着哈欠从茅屋里钻出来，揉着眼睛：“龙哥，你又半夜打猎啊？这回整了个啥？牛犊子？”
“比牛犊子聪明。它喝水的时候低头太慢。”
白露也出来了，一看地上的庞然大物，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蜥蜴？还是恐龙？”
那家伙通体青灰，背上带着暗绿斑纹，脑袋跟个腌菜坛子似的，四肢粗得像树桩。最吓人的是脖子下面那圈皮，松垮垮垂着，像是自带储水袋。
姚丽莎捂着鼻子凑过来：“哎哟我的妈，这玩意儿昨晚没叫唤两声？我睡得跟死猪一样都没醒。”
龙弋踢了踢尸体：“它不敢叫。耳朵后头中了一箭，当场毙命。我要它这张皮。”
裴千雅抱着陶罐走来打水，看见尸体直接往后跳一步，差点把罐子摔了：“你……你要剥它？”
“不剥白不剥。肉能吃三天，皮能用三年。咱们缺水袋，它就送上门当材料。”龙弋弯腰捡起石刀。
蒋雨萌躲在白露身后，只敢探出半个脑袋：“它……会不会还活着？眼睛好像眨了一下。”
“那是风吹的。”唐芯一把搂住她肩膀，“别怕，等会儿龙哥给它开膛破肚，咱还能加个蜥蜴火锅。”
龙弋没废话，单膝压住皮身，从下巴开始划开。刀刃走得很稳，一层层往下剥，像揭一张巨大的旧墙纸。
“别光站着。唐芯，翻面。白露，帮我按住后腿。”
唐芯撸起袖子就上手，一碰那湿滑的皮差点滑倒：“我靠！这玩意儿油得跟抹了猪油似的！”
“脂肪太多，存不住水。得刮干净，不然三天就臭。”龙弋拿木槌开始砸皮面。
裴千雅远远看着，小声嘀咕：“这……比缝渔网难多了吧？”
龙弋一边敲一边说：“难是难，但比等雨靠谱。你们谁见过哪个野人靠漂流瓶活下来的？”
姚丽莎撇嘴：“那也不能说人家希望是假的吧？好歹放出去四个呢。”
他把一块焦黑的石片贴上皮面，滋啦一声冒烟：“希望不是拿来等的，是拿来做的。比如现在——我们要做个能背出门的水袋子。”
裴千雅忽然想起什么，跑回茅屋，拎出个小布包：“我这儿还有点鱼骨针，还有之前搓的藤筋线……应该够缝一个角。”
“留着。”龙弋接过看了看，“等鞣好了再用。”
他把整张皮摊在阳光下，撒上植物灰，又从蜥蜴脑袋里挖出一团糊状物，混进灰里涂满皮面。
唐芯傻眼：“这……这是脑浆？！”
龙弋抹匀：“天然鞣剂。动物脑子含油脂和酶，能让皮变软还不烂。特种兵野外生存课第一节 就教这个。”
蒋雨萌捂嘴：“那……那我们以后是不是也得……”
“放心。”唐芯拍拍她，“你这么可爱，死了肯定火葬。”
“谁要死了！”蒋雨萌急得跺脚。
太阳爬到头顶时，皮子已经不再腥臭，反而泛出淡淡的土味。龙弋用水冲掉残留物，皮面变得柔韧，拎起来抖一抖，哗啦作响。
他甩了甩手：“行了。接下来缝合。”
裴千雅立刻递上鱼骨针和线。龙弋坐在火堆旁，把皮子裁成两块，边缘卷起，用细密的回针法一点点缝。
“这针脚得绕三圈。”他一边穿线一边说，“漏一针，路上就得喝自己踩出来的泥汤。”
唐芯趴在地上看：“你这手艺，不去做旗袍真是浪费了。”
“战场上补战术背心练的。炸了一个洞，补不好就得背着重伤员爬山。”
姚丽莎默默转身走了，一会儿端来一盆洗好的肉块，放在龙弋手边：“喏，先垫垫肚子。”
“谢了。”他嗯了一声，继续缝。
第一只皮囊成型时，天快黑了。他拿树脂加热，涂在接缝处，又用烧热的石片压平封口。
“测试。”他提着皮囊走到溪边，灌满水，拎回来挂在支架上。
所有人围上来。
刚开始没事。过了盏茶功夫，底下渗出几滴水珠。
“漏了。”唐芯叹气。
“小问题。”龙弋拆开一角，重新处理接缝，又加了一层皮条加固。
第二晚，两只鼓鼓囊囊的皮囊挂在火堆旁，里面盛着清水，滴水不漏。
裴千雅小心翼翼摸了摸：“真的……不漏水？”
“不信你戳一下。”唐芯递给她一根小木签。
裴千雅缩手：“万一戳破了怎么办！”
蒋雨萌从旁边采了朵小白花，轻轻插在皮囊口沿，像给它戴了顶小帽子。
“好看吧？”她仰头问龙弋。
“挺精神。以后每个水袋都得编号，别用混了。”
唐芯兴奋地比划：“我能把它绑背上！下次巡逻走远点也不怕断水！还能顺路多捡点柴！”
“先别想那么多。明天开始，每人每天定量取水，用多少记多少。”龙弋检查着皮囊的悬挂绳。
“那你呢？”姚丽莎问。
“我喝溪水。”
“不是说生水不能喝？”
“我试过。胃比你们强点。”
裴千雅低头摆弄剩下的边角料，忽然说：“我能拿这点小皮，做个放针线的小包吗？”
“随便。”
“谢谢！以后我负责修装备！”
蒋雨萌蹲在火堆边，小声说：“龙哥，你说……那些瓶子，会不会也像这个水袋一样，慢慢漂到有人的地方？”
龙弋没抬头，正把一块扁平石板摆在支架下，像是准备煮什么东西。
“瓶子能不能到，我说不准。”
他伸手摸了摸皮囊，确认干燥程度。
“但水袋做好了，咱们就能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