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林羽同行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
青衣青年步履稳健，速度不快不慢，恰好让苏逸能够跟上，却又不会太过轻松。他始终沉默着，目光平视前方，仿佛身边根本没有苏逸这个人。
苏逸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对方那生人勿近的气场给挡了回来。他暗自观察这个神秘的同伴：青年身姿挺拔，每一步的距离都几乎相同，这是长年练武形成的习惯；他的手始终离剑柄不远，随时可以拔剑对敌；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不时扫视四周，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危险。
这绝非常人。苏逸心想。
在下...姓苏，单名一个字。他终于鼓起勇气打破沉默，方才在店中，多谢兄台解围。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青年脚步不停，过了片刻才吐出两个字：林羽。
林兄。苏逸再次拱手，幸会。
林羽微微颔首，算是回礼，依然惜字如金。
气氛又陷入尴尬的沉默。苏逸搜肠刮肚地想找些话题，忽然想起店小二的警告，便问道：林兄，方才店小二说前面黑风寨不太平，我们是否要绕道而行？
不必。林羽的回答简短有力，他们不敢。
这份自信让苏逸暗暗咋舌。他越发好奇林羽的来历，但深知江湖规矩，不该问的不问。
天色渐晚，暮色四合。道旁出现一座废弃的山神庙，林羽停下脚步：今夜在此歇息。
庙内蛛网遍布，神像蒙尘，但好歹能遮风避雨。林羽熟练地清扫出一块空地，生起篝火，又从行囊中取出干粮和水袋分与苏逸。
多谢。苏逸接过，心中感激。这看似冷漠的青年，实则心细如发。
围着篝火坐下后，苏逸终于忍不住问道：林兄剑法超群，不知师承何处？
林羽拨弄着火堆，火光映照着他冷峻的侧脸：家传的几手庄稼把式，不值一提。他显然不愿多谈。
苏逸识趣地不再追问，转而道：林兄这是要往何处去？
江北。林羽顿了顿，补充道，水路纵横，帮派林立，官府势力相对薄弱。
苏逸心中一动，这正符合他隐藏身份的需要。但他还是谨慎地问道：林兄对江北很熟悉？
去过几次。
谈话再次中断。苏逸啃着干硬的饼子，思绪却飞远了。这个林羽，言行举止都透着神秘。他为何独身一人？要去江北做什么？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你不像寻常落难书生。林羽突然开口，打断了苏逸的思绪。
苏逸心中一跳，强自镇定：哦？何以见得？
眼神。林羽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落难之人，眼神或惶恐，或麻木。你的眼里，有恨，还有...未熄的火。
苏逸沉默了片刻，望着跳跃的火焰，缓缓道：家仇国恨，如何能熄？
他并未详说，但这句话已透露出太多。林羽也没有再问，只是将水袋递给他。
前面三十里是黑风岭，林羽忽然转换话题，明日过岭时跟紧我。无论发生什么，别回头，别停步。
苏逸郑重地点头：我记下了。
夜深了，山风呼啸着穿过破庙，发出呜呜的声响。苏逸靠在墙角，却毫无睡意。今日的经历太过离奇，从险些受辱到得遇贵人，从孤身一人到有了同伴——虽然这个同伴神秘莫测。
他偷偷看向对面的林羽。青年抱着剑，闭目养神，呼吸悠长平稳，但苏逸能感觉到，他并未真的睡着，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有这个沉默寡言却让人安心的剑客在身边，这亡命之路，似乎不再那么冰冷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