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潮退去的第三天，双域共生壁垒下还飘着淡淡的焦糊味。阿蛮蹲在墙根补缝，手里的青石板灰混着凡界的糯米浆，抹得满手都是，嘴里还嘟囔着：“哎，这青石板缝也太难填了，比上次补村里的老井还费劲。”
星芽蹲在他旁边，正用星核的清灵水浇护域草，听见这话忍不住笑：“可不是嘛，上次煞潮撞的坑，深着呢。你这浆里多拌点星屑粉，黏合性强。”说着就把装星屑粉的小布包递过去，指尖还沾着草叶上的露水。
阿焰靠在壁垒的星纹石上，石斧斜插在旁边的土缝里。他刚检查完墙体里的本源枫枝芽，指尖还留着淡淡的暖脉气，看着不远处忙活的人群，忽然觉得这比打煞潮时还踏实。阿尘的混沌雾团正绕着壁垒转圈，像只偷懒的鸟儿，时不时蹭蹭护域草的叶片，惹得草叶轻轻颤动。
“等等，这是什么？”阿尘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点奇怪的调子。
众人抬头看时，只见他的雾团裹着片巴掌大的黑纸，慢悠悠飘过来。那纸不像凡界的宣纸，也不是星核的星纹纸，摸上去像凝固的煞气流，表面还爬着细碎的银纹，风一吹就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是从域外飘过来的？”阿雷凑过来，指尖刚碰到黑纸，就被一股微弱的煞气弹开，“啧，这纸里裹着东西。”
阿焰把石斧拔出来，用斧刃轻轻挑开黑纸的边角——里面竟裹着半张残笺，字迹是淡紫色的，歪歪扭扭像虫爬，还带着股刺鼻的硫磺味：“双域脉气合，共生光可破？万魂渊底待君至，操盘者……”后面的字被撕得干干净净，只留个模糊的“魂”字。
“万魂渊？”星垣刚好抱着修复好的脉能罗盘过来，听见这三个字手一抖，罗盘差点掉地上，“那是缓冲带最深处的绝地，传说里面堆着万域纪元前的残魂，煞气重得能蚀骨，连光都照不进去！”
阿尘的混沌雾团突然剧烈收缩，雾膜上浮现出淡淡的影像：“我刚才绕着壁垒转的时候，就觉得西北方向不对劲。这残笺上的煞气，和万魂渊的‘残魂煞’一模一样。”
“狗东西，这是下战书呢！”阿蛮把手里的抹刀一摔，青石板灰溅了一地，“正好，省得我们找他们！”
小藤刚用净化藤缠住残笺，想吸走里面的煞气，忽然听见缓冲带的风里传来熟悉的呼啸声。她猛地抬头，看见一道绿影冲破云层，正往这边飞——是木灵族的老藤长老，他的藤杖断了半截，身上的绿袍还沾着黑煞痕，飞得跌跌撞撞。
“长老！”小藤赶紧迎上去，扶住差点摔在地上的老藤，“木灵族出事了？”
老藤长老喘得厉害，枯瘦的手指紧紧抓着小藤的胳膊，声音发颤：“是……是万魂渊的残魂煞，突然涌出来了！族里的灵田全被染了，连千年的古木都枯了……还有个穿黑斗篷的人，站在渊边笑，说、说要让双域的人都去填渊！”
阿焰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握紧了石斧：“果然是冲我们来的。残笺上的字，就是引我们去万魂渊。”
“不能去！”星垣急得跺脚，脉能罗盘上的指针乱晃，“万魂渊里的残魂煞能扰人心智，进去的人没一个能出来！我祖父当年就是为了探渊，再也没回来……”
阿雷突然“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我爹留下的笔记里提过，万魂渊的残魂煞怕‘同源脉气’！就是说，用同一个本源衍生的脉气，能暂时压制煞气。”
“同源脉气？”阿焰愣了愣，忽然看向自己的石斧，又看了看小藤的灵藤杖，“凡界的暖脉气和木灵的生机脉气，算不算同源？星核的清灵脉气和雷光脉气呢？”
阿尘的雾团突然飘到老藤长老身边，雾丝蹭了蹭他的藤杖：“算！凡界的壤脉气生木灵的生机，星核的星脉气生雷光，这就是同源。我们四个的承脉载体，刚好是双域同源脉气的核心。”
小藤摸了摸手腕上的净化藤，藤丝正轻轻颤动：“老藤长老，族里的灵田还能撑多久？”
“最多三天。”老藤长老叹了口气，“清灵水也压不住煞气了。”
阿焰把石斧往肩上一扛，斧刃的双域火纹亮起来，暖光洒在众人脸上：“那就三天后出发。阿蛮，你带凡界修士加固壁垒，再备些糯米浆和本源枫汁，万一煞气漏过来能挡一阵；星芽，你帮星垣前辈校准罗盘，把万魂渊的方位标出来；我们四个去准备同源脉气的融合术。”
“等等，我也去！”星芽突然站起来，手里还攥着装星屑粉的布包，“我爹的笔记里有星核脉气的聚灵法，说不定能帮上忙。”
阿焰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又看了看旁边点头的星垣，忍不住笑了：“行，多个人多份力。”
当天晚上，守护站的火塘边堆起了柴火，噼啪作响。阿焰把本源枫枝劈成小块扔进火里，火苗窜得老高，映得众人脸上通红。阿雷正对着爹的笔记念念有词，时不时用雷光石在地上画符；小藤在火边培育新的净化藤，把凡界的灵土和星核的星屑混在一起，做成小小的育苗盆；阿尘的雾团飘在火塘上方，偶尔往火里丢块星核的冰晶，让火苗泛起淡淡的蓝光。
“哎，你们说，那域外操盘者到底长啥样？”阿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刚巡逻回来，手里还拿着个烤得焦香的红薯，“会不会像上次的蚀星藤一样，满身都是黑纹？”
星芽接过红薯，掰了一半递给小藤：“说不定是个老头，躲在暗处搞鬼。”
阿焰没说话，只是看着火塘里跳动的火苗。他忽然想起凡界村里的老人们常说，再凶的妖怪，也怕齐心的人。现在双域的人凑在一起，连煞潮都能挡，还怕一个躲在渊底的操盘者？
正想着，火塘里的柴火“啪”地响了一声，溅出的火星落在阿尘的雾团上，吓得雾团猛地往上窜。众人见状都笑起来，火塘边的暖意，顺着门缝飘出去，裹住了微凉的夜风，也裹住了即将到来的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