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傍晚，窗外的天色染上橘红，卧室里光线昏黄柔和。
张安安睫毛颤了颤，从药物带来的沉睡中缓缓醒来。意识回笼，第一个感觉是小腹处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的存在感，让她心头沉甸甸的。
她没有动，只是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眼神空茫，没什么焦点。
“醒了？”身边传来极其轻柔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
她微微偏头，看到张海客坐在床边，不知守了多久。
他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但看向她的眼神却专注而温柔，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张安安没有说话，只是又转回头，继续看着天花板，兴致缺缺。
张海客心里揪了一下，却不敢流露出任何急躁。他俯身，声音放得更柔，像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珍宝：“饿不饿？厨房温着饭菜，都是你喜欢的。”
张安安轻轻摇了摇头，依旧沉默。她的手无意识地搭在小腹上，指尖微微蜷缩，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抗拒那个悄然孕育的生命。
张海客看到她这个动作，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疼得细微却密集。他不敢再多问，也不敢提任何相关的话题。
他犹豫了一下，极其缓慢地伸出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试探。
张安安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推开他。
张海客感觉到她没有排斥，心头微微一松，手臂才敢稍稍收紧。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手臂环着她，用一种完全保护的姿态拥着她。
“乖宝，”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像是最柔软的羽毛拂过心尖，“不怕，老公在呢。”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用体温和心跳告诉她，他在。
“不想说话就不说，没关系。”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婴儿一样，“老公一直在这儿，守着你。”
“都是我的错，”他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语气里满是懊悔和心疼，“是我没照顾好你，没早点发现，没哄好你……让你难受了。”
张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和温柔得近乎卑微的安抚，鼻尖是他身上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早上那种被巨大恐惧淹没的窒息感，似乎慢慢被这温暖的怀抱驱散了一些。
她没有说话，却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小兽，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把脸更深地埋进他胸膛，手臂也无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腰。
这个细微的、依赖的动作，让张海客浑身一僵，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狂喜涌上心头。
她愿意靠近他了！
没有再推开他，没有再哭喊着害怕。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更加收紧了手臂，将她牢牢圈在属于自己的领地里，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他低下头，嘴唇轻轻贴着她的发丝，感受着她真实的温度和存在，眼眶竟有些不受控制地发热。
他活了这么久，经历过无数生死瞬间，掌控着庞大的家族，从未像此刻这般，因为一个简单的拥抱而几乎落泪。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沙哑的气音：
“渴……”
张海客立刻像是接到了圣旨，小心地松开她一点，探身从床头柜上拿起一直温着的温水，试了试温度，才将杯沿小心地凑到她唇边。
张安安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温热的水流滋润了干涸的喉咙，也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喝完水，她什么也没说，又自动自发地窝回他怀里，重新抱住他，把脸埋回去，仿佛那里是世界上最安全、最温暖的港湾。
张海客看着她这一连串依赖的动作，心脏软得一塌糊涂。他接过杯子放好，重新将她拥紧，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极其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和长发。
室内一片静谧，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透过窗户，将相拥的两人轮廓勾勒得温暖而朦胧。
张海客低下头，看着怀里重新安静下来、甚至带着点依恋的小妻子，只觉得早上的兵荒马乱和心惊胆战，在这一刻都值得了。
他的安安，还在他身边。这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恐惧也好，困难也罢，他都会陪着她，一步一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