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尼莫克冲出了尸群遍布的谷地，沿着颠簸的丘陵道路继续前行了一段距离，直到后方再也看不到那些蹒跚的身影，也听不到令人烦躁的嘶吼，楚霸州才将车速缓缓降下，最终停在一处背风的山坡后。
引擎的轰鸣停止，车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只有两人尚未平复的粗重呼吸声清晰可闻。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以及汗水混合的复杂气味。楚霸州靠在驾驶座上，感受着体内近乎枯竭的道炁和肌肉传来的酸胀感，但精神却因为成功的突围和丰厚的积分收获而有些亢奋。
58点积分！这是他拥有系统以来，单次收获最为丰厚的一次！这无疑证明了团队合作的高效。
他侧过头，看向副驾驶的苏沐雪。她正低着头，仔细地检查着手中那把AK步枪，动作熟练地退出弹匣，拉动机匣，确认膛内状况，然后又拿出一个备用弹匣，动作一丝不苟，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专业。她的侧脸线条清晰，鼻梁挺直，即便沾染着污迹，也难掩其下那份属于执法者的坚毅与专注。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她也只是随手用手背擦去。
似乎是感受到了楚霸州的目光，苏沐雪抬起头，那双清澈而锐利的眸子迎了上来。经历了刚才那场默契的配合与生死搏杀，她眼中的警惕虽然依旧存在，但之前那种近乎针锋相对的敌意，已经淡化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与……初步的认可？
“刚才，谢了。”楚霸州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指的是苏沐雪在他准备施展镇魂铃时，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用密集火力为他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苏沐雪将检查好的AK重新放在腿上，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清冷，但少了几分寒意：“互相照应而已。没有你吸引大部分近战压力，我也无法全力输出。”
她的语气很客观，像是在分析一场战术行动。但这份客观本身，就是一种态度的转变。
楚霸州点了点头，没有再客套。他看了一眼车窗外昏黄依旧的天空，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继续漫无目的地走，还是找个地方暂时落脚？”
苏沐雪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远方起伏的丘陵，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但很快又被坚定取代。“我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据点，休整，补充弹药。”她顿了顿，补充道，“我的‘能力’，对弹药有一定程度的‘生成’和‘强化’效果，但并非无中生有，需要基础和时间。”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透露关于自身序列能力的细节，虽然依旧模糊，但意义重大。
楚霸州心中微动。枪炮师的能力果然与枪械和弹药息息相关，这解释了她为何枪法如此精准强悍，也点明了她对弹药补给点的需求。
“我也有类似的需求。”楚霸州指了指自己，“我的……‘手段’，需要材料，需要安静的环境绘制和炼制。”他没有具体说道士，但意思已经传达。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目标——一个安全的、可以暂时休整并提升自己的据点。
“我知道一个地方。”苏沐雪突然说道，她伸手指向东北方向，“大概二十公里外，有一个战备年代遗留下来的小型防空观测站，建在山里，位置很隐蔽，入口只有一条狭窄的山路，易守难攻。我之前执行任务时去过一次，里面有一些基础的生存物资储备，或许还没被破坏。”
防空观测站？楚霸州眼睛一亮。这听起来确实是个理想的临时据点！隐蔽，易守，还可能存在遗留物资。
“就去那里！”他立刻做出了决定。
目标明确，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又缓和了一些。楚霸州重新启动车辆，调转方向，朝着苏沐雪指引的东北方驶去。
车内再次陷入安静，但不再是之前那种充满戒备的凝滞。行驶了约莫几分钟后，楚霸州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边操控着方向盘，一边看似随意地开口，打破了沉默：
“正式认识一下。楚霸州，灾难前……算是个户外爱好者吧。”他简化了自己的过去，重点放在了现在。
苏沐雪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于他主动提起这个话题有些意外。她沉默了两秒，才缓缓开口，清冷的声音在引擎的伴奏下，清晰地传入楚霸州耳中：
“苏沐雪。市刑侦支队，前狙击手。”
苏沐雪。
这个名字如同山间清泉，带着一丝冷冽，却又干净利落，恰如其人。
楚霸州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点了点头。“苏沐雪……好名字。”
苏沐雪没有回应这句客套，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不断掠过的荒凉景象，仿佛那枯燥的景色中隐藏着无尽的秘密。但楚霸州注意到，她按在枪身上的手指，似乎比之前要放松了一些。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但在末世之中，能够互通姓名，本身就意味着一种最低限度的、脆弱的信任的开始。
楚霸州不再多言，专注地驾驶着车辆。苏沐雪则保持着警惕，不时观察着道路两侧的情况。
乌尼莫克在这片陌生的丘陵地带行驶着，车内的两人，一个掌控着方向，一个警戒着四方。他们不再是最初那种剑拔弩张的敌对关系，也远未到推心置腹的伙伴程度。
他们只是两个在绝望末世中偶然相遇、被迫同行、为了生存而暂时合作的孤独旅人。
但无论如何，这支临时组成的双人车队，终于有了彼此的名字。
楚霸州，与苏沐雪。
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但至少，副驾驶座上，不再是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