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财不露白,富不露相。
陆鸣到处显摆他那双鞋的结果就是——云澈接到了婆婆陆老太的订单。
不是手巧会疼人吗?
那给婆婆也做一双。
下半晌在家装贤惠的云澈知道后天都塌了,抡起拳头往陆鸣后背猛捶。
“让你显摆!让你显摆!”
这双鞋主要还是王婶做的,他就负责刨了个软木底,加上鞋面和鞋垫子连接处的锁边,其他都是王婶的活。
像纳千层底,鞋帮子鞋面的裁剪等等活计,他都没怎么碰过。
这双鞋有七八成的功劳都是王婶的。
现在陆老太也要一双,这不就完犊子了。
“还有一身衣服。”
陆鸣龇牙咧嘴的装痛,又心虚地加码。
他娘敲了他一整套,从衣裳到鞋袜,全都要。
鞋袜他想着街上买就行,寨里鞋袜做的结实,成衣的话买不了,老娘认得街上的针脚,嫌太松散,得家里做。
“放屁!我哪有那么多时间?”
云澈嘭嘭又锤两拳:“上街上买去,回来再过一遍针。”
陆老太去隔壁院拜神跟王婶说话去了,这边屋里的家暴无人得知。
陆鸣被捶了一顿后拿出买好的布匹和棉线,对着云澈又亲又哄。
“好媳妇儿,你就装装样子,等我娘走了请王婶帮着做就行,不耽误你时间。”
唇齿相依,温热的男子气息充斥鼻间。
等被亲的七荤八素的云澈回过神,陆鸣已经出门去找三叔公了。
家里两门亲事不稳当,倒也不全是坏事,没了才好。
既然要做大事,那联姻就是不可避免的。
谢家仅靠师娘这一层关系还是太浅,亲上加亲才是好事。
至于陆慧原先定的人家……
心思太深,占便宜也没这个占法,推掉拉倒,可以选个更好的,没得让他们捆死大哥一家。
陆巧……精就精吧!
反正是嫁出去的,吃了苦头才知道谁是她腰杆子。
陆鸣心思流转,衡量着洛城来的人家,从他娘说这个事他就听出了家里的想法。
家里男孩子少,帮不上他什么忙,但女孩子正在长成,结亲拉关系一样可以出力,再怎么样也是自家人,比用外人贴心。
大家的利益绑在一起,共事才能一心。
不多时到了大屋,三叔公正坐在太阳底下跟老伙计磨牙闲聊,远处陈壮拿着账本子跟在库房那边跟洛城人说话。
“又来显摆你媳妇儿做的鞋了?”
三叔公不用转头,听着软木底踩在石板上的脚步声就知道是谁,忍不住嫌弃地撇嘴。
一辈子没穿过鞋似的……
“什么鞋不鞋的,咱这有啥穿啥,家里还有备着的呢,我有个事想跟您商量。”
陆鸣笑嘻嘻又炫了一下鞋的存货,压低声音说起家里的亲事。
定好的亲事贸然退了,对男女双方的名声都不好。
陆巧的事好说,那是她自己算盘打的太出格,人家心里膈应,他们这边赔个礼退了就退了,名声她自己受着。
等跟山外的人家结亲就行,外面又不知道她这事。
陆慧就有点麻烦,对方亲家的心思深归深,但没明说出来,真翻脸人家大不了不送童养媳了,还是厚着脸皮要陆慧这门亲。
到时候陆慧不嫁,就显得陆家言而无信,才有了发达的苗头就不念乡里旧情,以后连云峰上下还怎么沾光?
这对他在连云峰的名声不利。
三叔公听完陆鸣的话,一双老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也听不明白他的想法,索性直接问:“你说的是你爹娘的意思,你是怎么个意思呢?”
这事他已经听跟陆老太一起上山的小六子说过了,现下也是想看陆鸣的想法。
只是这小子年岁不大,口风和神色是一点儿不漏,嘴里全是他爹娘如何如何,丝毫不提他自己。
“我的意思跟我爹娘一样,我那妹子行差踏错,被退了也该受着,大侄女那边还要请您老人家劝劝,好聚好散。
若真有意,不妨给孩子定个娃娃亲也就是了。”
陆鸣笑脸不变,三叔公心里既欣慰又心惊,感觉太阳都不那么暖了。
欣慰的是侄孙有成事潜力,心惊的是这样滴水不漏,可千万别记仇……
“你想的很周到,慧儿亲家那边既然想长远,那就等等狗蛋儿,我会去跟他们说,不让慧儿受委屈。”
三叔公欣慰地看着陆鸣这个好侄孙:“巧儿和慧儿得用,就先留着用,这是正理,但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光有亲家也容易受气,一个不好还被人摘了桃子。
你们家人丁少,但你大伯和……我们几个老家伙家里还有些粗笨听话的。
以后只要你吩咐,他们无有不从的,就算是这边家里的女儿,婚嫁也都由你做主,咱们陆家能不能兴盛起来,就靠你了。”
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宛若命不久矣的老人叮嘱继任者般用心。
但陆鸣很清楚,三叔公身子好着呢,一顿能吃两大碗饭。
于是又客气地把话退回去,说年纪还小,需要长辈们指点着云云。
两人拉扯一会儿,见太阳又往下坠了点,寒气涌上来,才各自告辞。
陆鸣也回家把这事的结果跟老娘汇报了下。
“不结就不结吧,也是没这缘分。”
陆老太唏嘘了一阵,又说约了王婶去澡堂子洗澡,叫云澈晚上预备点热汤面,她回来吃了暖和暖和。
院子里就又剩俩人了。
高过脚踝的小黑狗四蹄雪白,胸口也多了块心型白毛,它一脸认真地蹲在陆鸣身边警惕周围动静,享受大手揉搓脑袋的愉悦。
“你是打算让陆巧和陆慧出去联姻吗?”
云澈收拾着院里晾晒鞋样子和浆糊糊过用来做鞋底的破布块,看向陆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