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话！”金凤凰风轻云淡地起身来，亲自为慕容莺莺斟了杯茶，“能得秦大奶奶赏光，让我金满堂蓬荜生辉，才是我的福气。再说，赌局嘛，本就图个酣畅淋漓，秦大奶奶若是觉得玩得不尽兴，咱们还能换些花样，比如‘牌九’‘推牌’，或是更刺激的‘赛马押注’，保管让您玩得痛快。”
金凤凰一边说，一边暗中示意身后的账房先生，指尖在桌下飞快比划——再输五万两，务必把人留住。
账房先生脸色微变，却还是躬身应下。
下一局，慕容莺莺随手将三万两筹码押在“单”上。
金凤凰执盅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摇盅的力道刻意放轻，骰子撞击声忽快忽慢，最后重重拍下时，声音里带着一丝破音：“开！”
盅盖落地，三粒骰子分别是“二三五”，单！
“又赢了！”雅间外传来仆从刻意压低的惊呼声。
金凤凰脸上依然堆着轻松的笑：“秦大奶奶运气当真逆天！看来今日我金满堂，是要被您赢个盆满钵满了。”
慕容莺莺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金凤凰微勾起的嘴角，慢悠悠道：“运气罢了。只是这般赢下去，怕是要让周大奶奶心疼了。”
“心疼什么？”金凤凰挺直脊背，神色洒脱，“银子本就是身外之物，能让秦大奶奶玩得开心，比什么都强。”
金凤凰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亲昵，“说起来，我看秦大奶奶也是性情中人。往后您常来金满堂，我给您设个专属雅间，筹码永远按双倍给您预备着。”
她心里清楚，秦邸有的是银子，秦羿又宠妻。今日自己输给秦大奶奶十万两银，或许不算什么。但秦大奶奶这般连赢下去，总有贪念滋生的时候。
今日故意输些银子，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等慕容莺莺彻底沉迷，届时再慢慢收回本钱，将秦邸的财富都套进自己口袋里。
慕容莺莺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却顺着金凤凰的话头应声：“既然周大奶奶这般盛情，那我便却之不恭了。只是今日赢了这许多，倒是该我做东，请周大奶奶吃顿便饭才是。”
金凤凰心中一喜，知道鱼儿已然上钩，连忙笑道：“好！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我们性情相投，定有话可聊。”
说罢，金凤凰再次示意仆从添上筹码，眼底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暗光——慕容莺莺，这金满堂的局，既然你来了，就别想轻易脱身。
慕容莺莺放下茶盏，语气闲适，仿佛真的只是兴之所至要请客:“听闻城西‘醉仙楼’的蟹粉小笼与碧螺春最是相配，不如我们移步那里？”
金凤凰自然无不应允，立刻吩咐账房先生清算筹码，又让仆从备车。
临行前，金凤凰特意取了个锦盒塞进慕容莺莺手中：“一点薄礼，权当贺秦大奶奶今日旗开得胜。”
盒中是串东珠手钏，颗颗圆润饱满，在灯下泛着冷润的光，显然价值不菲。
慕容莺莺也不推辞，随手交给身后的侍女，出声致谢:“多谢周大奶奶，您太客气了！”
醉仙楼的暖阁内，紫檀木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水晶灯盏映得满室流光溢彩。
金凤凰拉着慕容莺莺的手入席，亲自为她斟满一杯琥珀色的桂花酿，笑道：“秦大奶奶，这是我带来的自酿桂花酒，清冽甘醇，您尝尝。”
慕容莺莺举杯浅酌，酒液入喉带着清甜的桂香，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开来，眼底笑意渐浓：“果然是好酒，比我秦邸的藏酒还要爽口。”
“您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仆从送几坛到秦邸去。”金凤凰笑得愈发热络，又夹了一箸肥美的蟹粉狮子头到慕容莺莺的碗中，“听说这醉仙楼的狮子头是御厨亲传的手艺，用的是三年老母鸡吊的高汤，您试试口感。”
两人推杯换盏，话题从赌局渐渐聊到家常。
慕容莺莺说起初到焦县的生疏，金凤凰便细细讲起本地的风土人情，时而插些市井趣闻，逗得慕容莺莺掩唇轻笑。
酒过三巡，两人的脸颊都染上醉人的红晕，彼此间的距离也愈发亲近。
“说起来，我嫁给老爷，虽得老爷疼宠，却总觉得少了个能说心里话的姐妹。”慕容莺莺执杯的手微晃，语气带着几分酒后的怅然，“周大奶奶这般爽朗通透，倒是让我生出几分相见恨晚之意。”
金凤凰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随即露出动容之色，放下酒杯握住慕容莺莺的手：“秦大奶奶这话正说到我心坎里！我在周家山庄，虽掌着家业，却也时常觉得孤单。您若是不嫌弃，我倒想与您结拜为异姓姐妹，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知您意下如何？”
慕容莺莺眼中一亮，似是未曾料到金凤凰会有此提议，当即颔首应下，眼眶竟微微泛红：“我求之不得！只是我何德何能，能与周大奶奶结为姐妹？”
“缘分天定，何须多言！”金凤凰当即吩咐仆从取来香案，点燃三炷清香，拉着慕容莺莺一同跪下。
两人对着袅袅青烟，齐齐叩首三次。
金凤凰朗声道：“我金凤凰，今日与慕容莺莺结为异姓姐妹，从此姐妹同心，祸福与共，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慕容莺莺紧随其后，声音坚定：“我慕容莺莺，今日与金凤凰结为异姓姐妹，生死相依，不离不弃，若有二心，甘受惩罚！”
誓毕，两人相视而笑，眼中满是“真情”。
金凤凰扶起慕容莺莺，将手腕上一个雕刻着凤凰纹样的赤金手镯褪了下来，套在慕容莺莺的腕上：“妹妹，这是我出嫁时母亲给的陪嫁，今日便作信物，往后见镯如见我。”
慕容莺莺也解下腰间一枚羊脂玉佩，上面刻着“莺”字，递到金凤凰手中：“姐姐，这玉佩随我多年，愿它护佑姐姐平安顺遂。”
两人再次举杯，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映着彼此眼中闪烁的光芒。
金凤凰心中暗喜，知道这步棋走对了，只要套牢了慕容莺莺，何愁挣不到秦邸的银子。
慕容莺莺摩挲着腕上的金镯，垂下的眼睑遮住眼底一抹一掠而过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