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镀得京城宅院的檐角泛着暖光，未时末的风带着微凉。
龙砚、苏烈与沈清辞三人并肩走进院门，沈清辞手里提着陶坛和油纸包，酒香混着小吃香气漫开。
“刚从清酌小筑回来，带了桃花酒和小吃。”沈清辞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这点不够尽兴，今日我做东，再添些食材聚一餐。”
院内，天枢已带着张宇森、桃丫在廊下等候。
见三人一同归来，天枢起身，指尖捏着木傀儡零件：“皇上准了？你们怎么一起从酒楼回来的？”
龙砚点头卸下行囊：“准了，需隐秘行事。从皇宫出来就去了清酌小筑，遇上清辞收拾东西，便一同回来了。”
“原来如此。”天枢颔首，将零件揣进怀里，“光有小吃不够，得加些硬菜。”
“中！可算能吃顿热乎嘞晚饭了！”桃丫蹦起来，一口河南话透着雀跃，“再炖个肉更得劲！”
天枢站起身：“我去买食材！酱牛肉、春笋、五花肉，保证齐全新鲜！”说罢抓起外套往外冲。
苏烈一拍大腿，嗓门洪亮：“我去劈柴烧火，顺便检查四周暗哨，防着鎏金阁的人。”拎起斧头走向柴房。
张宇森摸了摸钱袋：“我去打清水、买灯笼，院里太暗了。”
桃丫连忙跟上：“张大哥等等俺！俺帮你提东西，再瞅瞅甜糕铺开没开！”两人走出院门。
沈清辞走进正屋，把桃花酒和小吃放在桌上，打开油纸包，桂花糕、杏仁酥的香气漫出来。
她又打开药箱，分装金疮药、止血粉，拿起凝神膏：“龙砚、苏烈记得上药，天枢用这个安神。”
龙砚走进屋，将暗桩图铺在桌上，借着余光标注：“清酌小筑安好，可作联络点。”
沈清辞收拾食材应道：“已吩咐伙计留意可疑人员，有情况会传信。”
天枢很快提着食材回来，胳膊上挂着糖葫芦：“买了酱牛肉、鲜鱼，还有糖葫芦给桃丫。”
张宇森与桃丫也回来了，桃丫抱着甜糕嚷嚷：“买到甜糕啦！灯笼也换新了，晚上指定亮堂！”
苏烈已劈好柴，正往灶膛添火，火光映得他侧脸泛红。
沈清辞接过食材进厨房，切块焯水、剥笋切片，菜刀发出清脆声响。
龙砚走进厨房帮忙烧火，火苗噼啪作响，两人低声商议明日探查细节。
桃丫坐在廊下，一边擦战傀儡，一边偷偷吃桂花糕，甜得眯起眼睛。
张宇森搬来梯子，逐一挂起新灯笼，烛火暖黄，驱散了傍晚凉意。
夜色渐浓，厨房飘出阵阵香气，桃花酒的清甜混着炖肉、春笋的味道，漫满宅院。
几人围坐在石桌旁，沈清辞打开陶坛，桃花酒汩汩倒入酒杯，清甜气息散开。
苏烈大口吃着炖肉，天枢慢慢酌酒，桃丫捧着甜糕笑，龙砚看着热闹，神经稍稍放松。
“咱们得定个章程。”龙砚放下酒杯，神色凝重，“皇上准了翻案，我想先在京城把旧案查清。”
沈清辞点头：“京城是鎏金阁总阁所在地，还有朝中内应，先解决这里，翻案更稳妥。”
“对，先端了京城的老巢，再去舞洲找狛枝算账！”苏烈放下筷子，语气坚决。
天枢颔首：“暗桩图显示京中眼线密布，先清掉这些障碍，后续行动更顺利。”
“中！俺听大伙的！”桃丫举起小酒杯，“先在京城把事儿办利落，再去舞洲！”
众人齐齐举杯，烛火映在酒杯里，晃出细碎的光，映着一张张疲惫却坚定的脸。
“干杯！”
这顿晚饭，是奔波后的喘息，也是硬仗前的温暖蓄力。
次日，天刚破晓，晨光穿透薄雾漫进宅院，六人已齐齐聚在石桌旁。
龙砚将暗桩图铺开，指尖点向京中地图，开门见山：“今日分三路行动，目标明确，各司其职，务必高效且隐秘。”
他看向苏烈，语气沉肃：“你我同为金吾卫，持皇上密令去大理寺、刑部调柳家旧案卷宗——重点查当年定罪的人证、物证记录，尤其是被篡改或隐藏的痕迹，全程扮成例行查档，别露破绽。”
苏烈抱拳应下，嗓门压得极低：“放心，定不打草惊蛇。”
“剩下四人分两组。”龙砚话音未落，张宇森已上前一步，拍了拍腰间的傀儡囊，看向天枢：“我想跟你一队，我的傀儡能制造动静，遇事好脱身。”
天枢指间正摩挲着腰间“执手”软剑的剑柄，剑鞘缠银线，泛着冷润光泽，闻言挑眉：“我得跟清辞一组。她与桃丫没武功，我护着才放心。”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的傀儡用来引敌最合适，跟桃丫一组正好。”
苏烈眼疾手快攥住天枢手腕，指节因用力泛白，目光淬冰似的扫过张宇森，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老张，天枢不能跟你走——他是我的人，我们已经成亲了。”
“护他的活儿，轮不到别人插手。”他攥得更紧，拇指摩挲着天枢腕间红婚绳，绳上串着枚小银剑穗，晨光下闪着微光，“再说查老吏要隐秘，引敌要靠你的傀儡制造动静，分组本就该这样，别瞎掺和。”
天枢耳尖泛红，没抽回手，只瞪了苏烈一眼：“瞎嚷嚷什么，听龙砚安排。”
“执手”软剑在腰间轻晃，婚绳随动作摆动。
桃丫拽拽张宇森衣角，耷拉着脑袋委屈道：“张大哥，你不愿意跟俺一队呀？俺能乖乖听话，不拖后腿。”
张宇森蹲下身揉她头发，语气软下来：“不是不是，桃丫别多想。正好我有傀儡，咱们俩一组，用它制造动静引开鎏金阁的人，再跟踪到他们据点，这活儿非我们不可。”
他摸出块糖糕塞进她手里：“咱们去城南瓦舍，让傀儡闹点动静，再露出柳字令牌，保证能钓上鱼，好不好？”
桃丫捏着糖糕眼睛亮了：“中！那你可得用傀儡护着俺。”
“那是自然。”张宇森拍了拍傀儡囊，“我的傀儡能模仿人声、脚步声，还能挡刀，绝对靠谱。”
龙砚颔首定调，将计划拆解得更清晰：“就这么分，听好细节：
1. 我和苏烈：辰时去大理寺、刑部，以‘核查旧案归档’为由查卷宗，重点盯柳家案的关键页，若遇阻拦，亮金吾卫令牌压阵，别硬刚。
2. 清辞与天枢：巳时去城西陋巷，找当年受柳御史恩惠的老吏，清辞负责沟通套话，天枢护在一旁戒备，全程低调，别引人注意。
3. 宇森与桃丫：巳时去城南瓦舍，宇森操控小傀儡制造骚动，吸引注意力后，桃丫掉出柳字令牌引敌，再跟踪至据点。”
“傍晚酉时，所有人到清酌小筑汇合，不管有没有收获，都必须准时到，不许单独行动。”
众人齐齐应下，各自收拾东西。
苏烈牵着天枢的手没松，转身时挡在他身前，低声道：“别理他，你是我的妻，只能跟我默契搭档，查案时注意安全，有事第一时间发信号。”
天枢嘴角微扬，指尖勾了勾他掌心，轻轻“嗯”了一声。
辰时，大理寺衙门前，晨雾未散。
龙砚与苏烈穿金吾卫官服，出示密令后被引至卷宗库。
接待的李主事面色蜡黄，眼神躲闪，搓着手打开库房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两位大人，柳家旧案已过十年，卷宗怕是有些散乱，容下官慢慢找。”
库房内，柳家卷宗被堆在最角落，纸页泛黄破损，明显有被翻动、撕扯的痕迹，关键页码全被撕去，剩下的内容语焉不详。
“怎么这么乱？”苏烈皱眉发问，故意露出不满。
龙砚指尖划过破损纸边，目光锐利：“李大人，这卷宗不像自然损毁，倒像是被人刻意破坏的。”
李大人身子一僵，眼神下意识飘向墙角歪斜的《山河图》，喉结滚动：“许是年久失修，受潮发霉了……”
龙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画轴与墙面有明显缝隙，恰好挡住货架后的墙面，心中了然。
苏烈立刻会意，故意提高声音：“这么重要的卷宗都管不好，今日查不成了！改日我们带人手来重新整理，你好自为之！”
龙砚适时颔首：“既然损毁严重，我们先回，改日再议。”
两人转身离去，身后传来李大人松气的声响，还有细微的脚步声走向那幅画。
走出大理寺，苏烈压低声音：“李大人绝对有问题，《山河图》后面肯定是暗门，大概率藏着被毁掉的真卷宗，晚间再来探。”
龙砚点头认同，两人悄然离开。
同日巳时，沈清辞与天枢骑马穿行在京城老巷。
天枢一手握缰，另一手搭在“执手”软剑上，婚绳随马蹄颠簸晃动，警惕扫视四周。
根据柳珩手记，他们找到城西陋巷一间爬满爬山虎的瓦房。
沈清辞上前轻轻敲门，许久后门内探出张苍老的脸，眼神警惕：“你们是谁？找我做什么？”
“老丈，我们是柳御史的故人，来打听当年他被诬陷的事。”沈清辞语气诚恳，递上柳珩手记中的一枚玉佩，“这是柳大人当年赠予您的，您看便知。”
老吏见玉佩眼神一震，连忙开门让他们进来，反手关紧门：“快进！鎏金阁的人一直在找我，我不敢轻易见人。”
屋内简陋，老吏倒了两碗水，叹气：“柳大人是好官，当年为救我，得罪了朝中权贵。”
“后来他被诬陷通敌，我想作证，却被黑衣人威胁，只能隐居到现在。”
“您知道那黑衣人是谁吗？或者跟朝中哪位官员有关系？”天枢问道，指尖摩挲着剑柄，碰了碰婚绳，随时戒备着门外动静。
“具体是谁不清楚，但当年有个黑衣人常来大理寺，和主事李大人来往密切。”老吏回忆道，“柳大人出事前还跟我说过，鎏金阁在朝中安插了眼线，怕是就藏在大理寺里。”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李主事就是鎏金阁内应。
谢过老吏，叮嘱他注意安全后，两人悄然离开。
与此同时，城南瓦舍人声鼎沸。
张宇森牵着桃丫穿梭在人群中，悄悄从傀儡囊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木傀儡，指尖勾动丝线，低声对桃丫说：“你待会儿假装看杂耍，我让傀儡模仿孩童哭闹，吸引注意力，你再‘不小心’掉出柳字令牌。”
桃丫握紧口袋里的令牌，点头：“中，俺记住了，掉了令牌就捡起来，假装害怕。”
张宇森点点头，操控傀儡躲在人群缝隙里，突然让它发出响亮的“哭闹声”，还故意碰掉旁边小贩的糖葫芦串，现场瞬间乱了几分。
周围人纷纷扭头看过来，张宇森趁机对桃丫使眼色。
桃丫立刻假装被人群推搡，摔倒在地，口袋里的柳字令牌掉了出来，发出清脆声响。
一名灰衣男子眼神一凝，迅速挤开人群，弯腰捡起令牌，走到桃丫身边：“小姑娘，这令牌是你的吗？”
“是俺的！”桃丫连忙爬起来抢过令牌，噘嘴道，“这是俺爹留给俺的，不许你碰！”说完拉着张宇森就往人群外跑。
灰衣男子笑了笑，没立刻跟上，而是对不远处另一名黑衣男子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尾随其后。
张宇森操控傀儡继续在原地哭闹，吸引其他人注意，自己则牵着桃丫慢慢走，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确认对方还在跟踪。
走到僻静巷子口，张宇森让傀儡停止哭闹，收进囊里，低声对桃丫说：“你在这墙角躲好，我去看看他们要去哪，随时用石子给你发信号，别出来。”
桃丫点头，躲在墙角，握紧怀里的小石子，警惕地盯着巷口。
张宇森则绕到巷尾，远远跟着灰衣男子和黑衣男子，看着他们走到西街当铺门口，推门进去。
他心中一喜，确认当铺是鎏金阁据点后，连忙回到巷口，拉着桃丫：“走，去清酌小筑报信，我们找到他们的窝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