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水井的水面还浮着未散尽的雷丝,林风摊开掌心,那道缠着沙砾的雷纹正顺着灵脉往上爬,所过之处,丹田的灵力像被疏通的江河,奔涌着冲击着最后一层壁垒。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淬体境第九重的桎梏正在瓦解,每一寸筋骨都在发出细微的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壳而出。
“林小哥!赵凯他……”王婶的声音刚到院门口就顿住了。她看着林风周身泛起的淡金色雷晕,手里的菜篮子“啪嗒”掉在地上,里面的番茄滚了一地,“这是……要突破了?”
林风没应声,只是指尖掐了个雷诀,将涌到喉头的腥甜咽下去。他能感觉到荒原的沙砾气息正在与丹田的雷气融合,粗粝的风与石的质感,中和了雷气的暴烈,让灵力变得更加沉凝。这是老谷主说过的“天地认亲”——不是强行吸纳天地灵气,而是让自身雷气与地脉气息成为同源,像溪流汇入江河,自然而然地冲破界限。
此时的赵凯正扛着捆麦穗往回跑,石板路上的雷纹被他踩得愈发亮堂,每一步落下,地面都要微微震颤。他突然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竟浮现出淡淡的雷纹,正随着呼吸明灭——那是淬体境第六层的标志,灵力可附着于农具,刚才扛麦穗时,他竟没费多少力气,仿佛麦穗轻得像团棉花。
“阿芷!我好像……突破了?”赵凯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他试着将灵力灌注到镰刀上,镰刃瞬间泛起层金光,轻轻一挥,旁边的麦秆就齐刷刷断成两截,切口光滑得像被打磨过,“淬体境六层!比我预想的快了半年!”
阿芷正在药圃记录雷纹草的生长数据,闻言抬头时,恰好看到哑女用雷丝卷起药锄,在空中划出个完整的圆弧,将晒谷场的谷粒扫成整齐的堆。哑女的手腕上,淡紫色的雷纹已经凝实,比昨日宽了近一倍,那是淬体境四层的灵力外显,比寻常修士快了足有两月。
“雷脉真是个好东西。”阿芷笑着在记录本上画了个上升的箭头,“你看这雷纹草,比寻常草药长得快三倍,连带着你们的灵力都跟着提速了。”
哑女害羞地低下头,指尖的雷丝却不安分地窜动,卷起片落叶在空中转了个圈,像是在展示新学会的技能。阿芷看着她灵动的样子,突然发现自己的灵力运转也顺畅了许多,丹田的灵力池比昨日满了近半,距离淬体境七层又近了步。
染坊里,刘掌柜正对着重新织好的星图缎发呆。缎面上的亮星比昨日更亮了些,斗柄指向的荒原方向,隐约能看到片淡金色的云——那是雷脉延伸的痕迹。他试着将雷丝织进绸缎,发现指尖的灵力比往常更听话,织出的雷纹比之前精细了三倍,连星图的光晕都带着层次感。
“刘掌柜,这缎子卖吗?”刚进镇的行脚商眼睛亮了,“我家公子正缺块雷纹缎做腰带,开个价!”
刘掌柜刚要开口,就见林风从院外走来,周身的雷晕已经散去,眼神却比往常更深邃了些。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雷纹袋,突然发现袋口的雷丝正自动编织成新的纹路——那是灵师境才有的灵纹,能自动收纳灵力物品。
“林小哥,你……”刘掌柜的话没说完就被林风抬手打断。
林风走到雷水井边,指尖轻轻点在水面。井水“腾”地冒出串雷泡,雷泡炸开后,竟在空中凝成把寸许长的雷刃,通体透亮,像用冰晶雕成。这是灵师境初阶才能凝聚的灵具,无需刻意催动,随心意而现。
“成了。”林风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他能感觉到灵力已经可以自如地外放,雷气顺着指尖流淌时,比以往顺畅了百倍,像是天生就该如此,“雷脉通了荒原,地脉的灵气能顺着雷纹草过来,以后镇上的修士突破会更快。”
赵凯扛着麦穗跑过来,正好看到雷刃在空中消散,眼睛瞬间瞪圆:“灵师境!你真的突破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刚才在荒原边缘,雷泽里的雷珠炸开时,我好像看到道影子,穿着件灰袍子,看着像……老谷主?”
林风的指尖顿了顿。老谷主三年前说是去荒原寻“雷源”,就再也没回来,镇上的人都说他凶多吉少。难道……
“不管是谁,”林风抬头望向荒原的方向,雷脉延伸的轨迹在他眼中清晰可见,像条闪着光的银线,“雷脉既然通了,总得去看看。”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雷水井沿,井壁上的雷纹突然亮了起来,顺着石路往镇外蔓延,比昨日又远了半里。赵凯看着那道不断延伸的光带,突然发现自己的灵力又有了松动的迹象,阿芷和哑女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雷脉带来的好处,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
刘掌柜的染坊里,行脚商还在对着星图缎惊叹;王婶正捡着地上的番茄,嘴里念叨着“突破了好,突破了好”;远处的麦田里,麦穗在风中点头,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突破欢呼。
林风望着雷脉消失在荒原尽头的方向,掌心的雷纹轻轻发烫。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淬体境的九年蛰伏,终于换来了此刻的破茧,接下来要走的路,会比以往更宽,也更远。而那些藏在雷脉背后的秘密,那些在荒原深处等待着的未知,都在等着他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