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风裹着沙砾掠过雷网,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有无数只手在轻拨琴弦。林风走在最前,掌心的雷珠随着脚步微微发烫,与远处石碑的共鸣越来越清晰,仿佛隔着数里地在遥遥对话。
赵凯扛着镰刀紧随其后,裤脚沾着的雷纹草种子正顺着雷网的光带往下掉,落地即生根,冒出寸许长的嫩芽。他突然停下脚步,弯腰摸了摸刚长出的雷草,指尖触到草叶的瞬间,丹田猛地一热,镰刃上的雷符突然炸开,化作道金芒钻进他的手臂——淬体境八层的壁垒,竟在这不经意间破了。
“嘿,这草还能当催化剂?”赵凯活动着手腕,能感觉到灵力在经脉里流转得愈发顺畅,挥刀时带起的雷丝竟在沙地上划出串完整的雷纹,“以前劈柴都要运半天气,现在随便挥挥,灵力就自己往外冒。”
阿芷的药锄悬在肩头,木柄上的雷纹花已经完全绽放,花瓣边缘泛着金芒。她低头看着脚边被雷网滋养出的灵草,这些在荒原上本应枯萎的植物,此刻竟抽出新叶,叶片上的纹路与她手腕的雷纹如出一辙。“这些草在模仿我的灵力轨迹。”她指尖轻点,灵草突然齐齐弯下腰,像是在行礼,“淬体境九层的灵力,竟能与草木共情了。”
林风回头时,恰好看到哑女蹲在地上,用指尖在沙砾上画雷纹。她的雷纹已经爬过肩头,颜色深如墨紫,画出的纹路落地即凝实,竟在沙上刻出浅浅的凹槽。更奇的是,那些凹槽里很快渗出金紫色的液珠,落地便化作细小的雷蛇,钻进沙里不见了——这是淬体境六层才能掌握的灵力凝液,比赵凯当年快了近半年。
“她的雷纹在‘记’路。”阿芷轻声道,“你看那些雷蛇钻进去的地方,沙地下的雷脉都亮了。”
林风点头,掌心的雷珠突然剧烈震颤,前方的雷网猛地拔高,像道竖起的金墙,将一片沙丘笼罩其中。三人走近时,沙丘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陷,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石碑——碑高丈许,宽约三尺,表面刻满了与雷水井壁相似的纹路,只是更古老、更繁复,像无数条雷龙在碑上纠缠。
“这纹路……在动。”赵凯指着碑面,那些看似静止的雷纹正随着他们的呼吸缓缓流转,在碑顶汇成个模糊的雷龙虚影,“老谷主的笔记里有画过类似的,说是上古雷修用来镇压地脉的‘镇雷碑’。”
林风伸手抚上碑面,指尖刚触到纹路,整座石碑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无数雷纹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与他周身的雷纹瞬间融合。丹田内,那道卡在淬体境九层巅峰的壁垒突然剧烈晃动,雷珠化作道金芒直冲上去,在壁垒上撞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唔。”林风闷哼一声,后退半步,掌心的雷纹已与碑面的纹路完全同步,“这碑在‘喂’我雷气。”
赵凯和阿芷对视一眼,也学着林风的样子将手按在碑上。赵凯刚触到石碑,镰刃突然自动出鞘,悬浮在碑前,刃上的雷符与碑纹共鸣,发出震耳的嗡鸣;阿芷的药锄则“当啷”落地,木柄上的雷纹花飘离柄身,在碑前化作朵实体的雷花,花瓣上的纹路与碑纹一一对应。
“我的灵力……在被碑纹重塑。”赵凯惊喜道,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变得更加凝练,原本驳杂的土属性气息被雷纹过滤后,竟透出淡淡的金芒——那是淬体境九层才有的灵力提纯,“这比自己苦修半年还管用!”
阿芷的情况更惊人。碑纹顺着她的手臂涌入体内,那些原本滞涩的灵力突然变得如流水般顺畅,在丹田内自行循环三周后,竟冲开了淬体境九层的壁垒,药锄柄上的雷纹瞬间蔓延至全身,像件精致的雷纹衣。“灵师境……初阶的门槛,摸到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指尖能凝聚出细小的雷丝,比之前凝实了数倍。
哑女没去碰石碑,只是站在一旁,指尖的雷纹在沙地上画出个复杂的阵法。阵法落成的瞬间,碑底突然渗出淡金色的液体,顺着阵法纹路流淌,在沙上凝成个小型的雷泽,泽水泛着与雷水井相同的金紫色。
“她在引碑下的雷源。”林风看着那片雷泽,泽水中的雷气比雷水井浓郁十倍,“这才是镇雷碑的真正用处——不是镇压,是滋养。”
话音刚落,碑顶的雷龙虚影突然俯冲下来,钻进林风的丹田。他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雷气涌入体内,那道摇摇欲坠的壁垒终于“咔嚓”一声碎裂开来,灵力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在体内自行运转三周后,于丹田中央凝成个核桃大的雷核——灵师境初阶的标志,成了。
林风缓缓睁眼,眸底的雷纹已化作实质,指尖轻弹,道雷刃便破空而出,在碑前的沙地上划出个完整的雷阵,阵纹与碑纹完美契合。“灵师境的灵力,能直接刻阵了。”他低笑一声,想起一年前自己还在为淬体境五层的灵力不足而发愁,那时连画出完整的雷纹都费劲,如今却能随手刻出引动雷源的阵法。
赵凯此刻正举着镰刀劈向旁边的巨石,刀光过处,巨石不仅碎裂,还被雷丝烧成了齑粉——淬体境九层巅峰的灵力,配合碑纹提纯后,威力竟直逼灵师境初阶。“等回去,我得找块更硬的石头试试。”他摸着镰刃,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阿芷则在研究碑上的纹路,指尖的雷丝顺着碑纹游走,在沙地上复刻出简化版的碑纹。“这纹路能用来改良药圃的雷网。”她抬头看向林风,“有了这纹路,草药的药性至少能再翻一倍。”
哑女突然指向雷泽中心,那里正浮起块残破的玉简,玉简上的字迹已模糊不清,只依稀能辨认出“雷源……往东……”几个字。
林风捞起玉简,指尖的雷气注入其中,模糊的字迹突然亮起:“镇雷碑下,雷源东延三千里,藏有雷祖残魂……”
“雷祖残魂?”赵凯眼睛一亮,“老谷主说过,雷祖是上古最厉害的雷修,要是能得到他的传承……”
林风没说话,只是将玉简收入袖中,掌心的雷纹与碑纹再次共鸣,整座石碑缓缓下沉,重新没入沙丘,只在地面留下个雷纹组成的阵眼,与荒原上的雷网相连。
“往东边走。”林风望向荒原深处,雷网在那里拐了个弯,延伸向未知的远方,“雷源在等我们。”
赵凯扛起镰刀,阿芷捡起药锄,哑女跟在最后,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荒原的风沙里。他们身后,雷网正顺着镇雷碑留下的阵眼不断延伸,将越来越多的沙丘笼罩其中,那些被雷气滋养的沙砾下,正有新的雷纹草破土而出,带着古老而蓬勃的生机,往更远的地方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