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风带着山涧的凉意，陆明宇指尖捻着一张刚绘制的“爆炎符”，符纸边缘的朱砂还带着未干的温热。血炼门主卓青松宣布的比试规则像一块巨石投入湖面，让四派弟子的心绪久久难平——五座幻阵，无穷妖兽，以坚持时间定胜负，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血炼门为自家弟子量身定做的战场。
“陆师弟，你看血炼门那些人，个个胸有成竹的样子。”化雨山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我刚才瞥见他们袖口都绣着相同的银纹，怕是早就练过合击之术。”
陆明宇点点头，目光扫过对面的血炼门弟子。他们队列整齐，腰间的兽袋统一挂在左侧，站姿如松，显然是经过严格操练。再看自家宗门的弟子，虽也算精锐，却多是独行惯了的散修做派，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曾师叔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一丝传音入密的灵力：“明宇，幻阵核心在西北角的‘聚灵柱’，妖兽虽无穷尽，但柱体每过一个时辰会出现破绽。记住，活着比杀妖重要。”
陆明宇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往西北角望去。那里的地面隐约有微光流转，果然藏着玄机。他悄悄将这个发现用眼神传递给化雨山和楚焉然，两人会意点头，各自暗中准备。
三个时辰转瞬即逝。五派弟子在幻阵入口处站定，陆明宇数了数，落霞宗正好四十人，除了他和化雨山这些核心弟子，还有不少面生的同门，显然是宗门特意选拔的耐力型修士。
“入阵！”卓青松一声令下，五道白光同时将五派弟子吞没。
陆明宇只觉眼前一花，周遭景象已换成了茂密的黑森林。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腐叶与血腥混合的气味，脚下的泥土湿滑松软，踩上去竟能感觉到细微的蠕动——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土壤里穿行。
“吼！”
一声兽吼打破寂静，三只青面獠牙的“腐骨狼”从树后扑出，腥臭的涎水滴落在地，瞬间腐蚀出几个小坑。它们的皮毛呈灰黑色，眼窝中闪烁着幽绿的光，正是卓青松所说的一级妖兽，实力相当于聚气八层。
“结阵！”化雨山喊了一声，率先祭出长剑。他的“流云剑法”擅长游走，剑光如带，瞬间缠住一只腐骨狼的后腿。
陆明宇紧随其后，指尖弹出三枚爆炎符。火球在空中炸开，形成一道火墙，暂时逼退另外两只。他喊道：“楚师妹，护左翼！其他人集中攻击一只！”
楚焉然的“冰心诀”正好克制这类阴邪妖兽，她玉指轻点，数道冰锥破空而出，精准地钉在腐骨狼的关节处。那妖兽吃痛嘶吼，动作顿时迟滞。
不过数息功夫，第一只腐骨狼便在众人合力下倒地消散——幻阵中的妖兽被击杀后会化作光点，这是规则设定。
“第一波解决！”化雨山喘了口气，“大家抓紧恢复，下一波快来了。”
陆明宇却眉头紧锁。他注意到，刚才腐骨狼消散的地方，地面的蠕动变得更加剧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加速孵化。他蹲下身，指尖触碰泥土，阴阳双鱼佩突然发烫，一股信息流涌入脑海：“幻阵以精血为引，杀妖越多，后续妖兽越强。”
“不对劲！”他猛地起身，“别恋战！尽量避开，保存体力！”
话音刚落，四周的树林突然剧烈摇晃，数十双幽绿的眼睛同时亮起。这次出现的不是三只，而是三十只！腐骨狼的体型也比刚才大了一圈，獠牙上甚至凝结着黑色的毒液。
“跑！”陆明宇当机立断，拽起身边一名吓呆了的师弟，“往西北角撤！那里有破绽！”
众人虽不解，但对陆明宇的判断力早已信服，纷纷调转方向。化雨山断后，长剑舞成一片光幕，勉强挡住最先冲上来的几只狼妖。楚焉然则祭出一面冰盾，护住队伍侧翼。
奔逃中，陆明宇不断甩出“风刃符”，清理挡路的藤蔓与低阶妖兽。他发现这些狼妖虽然凶猛，却似乎被某种力量束缚着，始终保持在一定范围内，不会脱离族群太远。
“是阵法限制！”他心中恍然，“每一波妖兽都有活动边界，只要跑出范围就能暂时安全！”
果然，当众人冲出一片黑雾笼罩的区域后，身后的狼妖便不再追击，只是在边界处焦躁地徘徊。众人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三人——想必是刚才混乱中被妖兽“击杀”，已被传送出去。
“陆师弟，你怎么知道往这边跑？”一名同门问道，眼神中满是庆幸。
陆明宇刚要解释，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远处的黑雾中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靠近。他抬头望去，只见一只身高近丈的“铁甲熊”撞断树木，缓步走出，其体表的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金属光泽，显然是二级妖兽，实力接近聚气顶峰。
更可怕的是，铁甲熊身后还跟着上百只腐骨狼，形成了一个扇形包围圈。
“这下麻烦了。”化雨山握紧长剑，“这熊妖皮糙肉厚，普通符箓根本破不了防。”
楚焉然脸色发白：“我的冰盾最多能撑三息……”
陆明宇却盯着铁甲熊的脖颈处——那里的鳞片比别处稀疏，隐隐露出一点肉色。他突然想起曾师叔祖的话：“活着比杀妖重要。”
“楚师妹，借你的‘冰蚕丝’一用！”他喊道。
楚焉然虽疑惑，但还是解下腰间的丝囊扔过去。陆明宇接住，灵力注入之下，冰蚕丝瞬间延展，如银色的绸带般缠向铁甲熊的后腿。同时，他将数张“爆炎符”叠在一起，灵力催动到极致：“大家听我号令，集中攻击它的脖子！”
爆炎符在铁甲熊脖颈处炸开，炽热的火焰让它吃痛咆哮，下意识地低头去啃咬缠绕后腿的蚕丝。就在这一瞬间的破绽，化雨山的长剑、楚焉然的冰锥，还有其他同门的各式法器同时击中目标。
“嗷——”
铁甲熊发出一声哀鸣，庞大的身躯化作光点消散。失去首领的腐骨狼群顿时陷入混乱，陆明宇趁机喊道：“冲出去！别回头！”
众人紧随其后，在狼妖反应过来前冲出了包围圈。当最后一人跨过黑雾边界时，陆明宇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看到血炼门的弟子结成一个奇特的阵形——四十人首尾相接，手中的法器共鸣出淡红色的光罩，将数十只狼妖牢牢困在其中，显然是早已演练过的合击之术。
“难怪他们从容不迫。”化雨山咬牙道，“这阵法至少能让他们多撑两个时辰。”
陆明宇却没说话，他的注意力被另外一处吸引——西南角的天空泛起诡异的红光，隐约有嘶吼声传来，比铁甲熊的声音更加恐怖。
“看来其他阵区的情况也不乐观。”他深吸一口气，从储物袋中取出灵石分给众人，“抓紧恢复，下一波只会更难。我们的目标不是第一，是撑到最后十个。”
楚焉然看着他冷静的侧脸，突然道：“陆师兄，你好像一点都不怕？”
陆明宇微微一笑，指尖的阴阳双鱼佩散发着微弱的光：“怕也没用。与其浪费力气害怕，不如想想怎么活下去。”
他知道，这场幻阵比试，考验的从来不是杀力，而是韧性与智慧。血炼门有备而来又如何？落霞宗的弟子或许没有默契的阵法，但每个人都有独当一面的勇气。
更何况，他还有阴阳双鱼佩这个秘密武器。刚才铁甲熊出现时，佩中传来的信息已经点明，第三波妖兽会是速度极快的“影豹”，弱点在双眼。
只要撑过这一波，离前十就又近了一步。筑基丹，他势在必得。
风穿过黑森林，带来更浓重的血腥味。陆明宇握紧手中的符箓，目光锐利如鹰。下一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