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的手掌从星序核心上滑下来时，指尖带出一串细碎的蓝光，像被撕断的丝线。她没力气再撑着坐直，身子一歪，肩膀撞在石台边缘。吞天葫贴着她的腰侧轻轻震了一下，银光顺着衣料往上爬，渗进她发青的指节。
凌云漂在离地半尺的地方，影子似的。她刚才用屏障挡下那道混沌波，整个人差点散开，现在连抬手都费劲。白云飞蹲在她旁边，剑横在膝头，眼睛盯着入口方向。莉莉站在通道拐角，探测水晶捏在手里，屏幕上的信号刚恢复，正往外扩散一圈圈微弱的波纹。
“走。”李冰哑着嗓子说，“不能再等。”
没人问她行不行。白云飞伸手把她拉起来，另一只手抄起星序核心，沉得像是灌了铅。莉莉往前一步，雷系魔力在掌心转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埋伏信号。四人贴着墙边往外挪，脚步压得很轻。
刚踏出遗迹拱门，脚下的沙地突然震了一下。
七道黑影从四周沙丘后站起身，黑袍兜帽遮住脸，手里握着扭曲的水晶杖。为首的那人举起杖尖，一道暗红光束射向天空，炸成蛛网状的裂痕。地面裂开缝隙，黑色雾气涌出，直扑凌云。
“献祭星序之魂，开启混沌归途！”那人吼声刺耳。
凌云猛地睁眼，双手往前一推。一层半透明的符文屏障瞬间撑开，拦在所有人面前。混沌能量撞上去，发出烧铁般的滋响。吞天葫浮到她头顶，银光如雨洒落，渗进屏障裂缝。她咬着牙不退，可身形已经开始发虚，边缘像被风吹散的烟。
李冰把白云飞塞给她的核心抢过来，抱在胸前，胸口贴上去。一股冷流顺着灵脉冲进来，震得她喉咙发甜。她不管，双手合拢，掌心压住晶体顶端，低喝：“光系融合，增幅！”
经脉里轰的一声，像是有火在烧。她能感觉到星序能量顺着双臂往上冲，汇聚在掌心一点。压缩到极致的光团成型，白中带蓝，表面跳动着细密符文。她抬手推出，光炮轰然炸出，正中信徒首领的水晶杖。
那人倒飞出去三步，杖身裂开一道缝，黑雾瞬间萎了半截。其他信徒阵型乱了半拍。
“走！”白云飞大吼，拔剑冲前。
他手腕一抖，五道风刃连环斩出，青光交错劈向地面。两条从沙里钻出的黑色触手被齐根切断，黏液喷溅。又有两根锁链从侧面缠来，他旋身回斩，剑锋擦着锁链划过，崩出火星。莉莉趁机往前跃两步，探测水晶往地上一按，雷网术瞬间铺开，电光织成的网罩住两名包抄的信徒。他们被迫后撤，动作一滞。
李冰弯腰把凌云捞起来，背在背上。凌云轻得像片纸，身体半透明，靠吞天葫的银丝勉强维持形状。她低声说：“我在你身后布一道残影符……别停。”
李冰点头，抱着核心往前冲。莉莉收网跟上，白云飞断后，剑尖扫过沙面，随时准备再斩。四人冲出包围圈，一头扎进沙丘群。
跑出三百步后，李冰腿一软，跪在沙上。她把凌云轻轻放在一块硬岩上，自己靠着石头喘气，胸口像是被锤过几轮。吞天葫贴在凌云身上，缓慢释放银光，一点点补进她稀薄的轮廓里。
“还能撑多久？”李冰问。
凌云没睁眼，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有它护着，不会散。”
白云飞爬上最近的沙丘顶，回头望。远处尘烟未起，也没见追兵踪影。他盯着看了半分钟，才跳下来，走到李冰身边，把核心接过去扛着。
“没人跟。”他说，“但不能久留。”
莉莉蹲下检查探测水晶，屏幕上的信号圈扩大到极限，依旧只有零星杂波。“他们不是偶然碰上我们的。”她抬头，“是冲着凌云来的。而且知道她现在最弱。”
“有人泄露了情报。”白云飞冷笑，“或者……这地方早就被人盯上了。”
李冰闭了会儿眼，手指抠进沙里。她太累了，每动一下骨头都在响。可她知道，不能停。只要停下，就可能再也没机会站起来。
她伸手摸了摸吞天葫，葫芦温热，表面有一道旧刻痕正在微微发红。她没多看，只是把它重新系好，然后扶着石头站起来。
“走。”她说，“去森林。”
四人重新启程。李冰走在中间，一手搭着白云飞的肩借力，一手护着背上的凌云。莉莉在前探路，每十步就停下来扫一次探测仪。白云飞扛着核心，走在最后，目光始终扫视后方。
太阳偏西，沙地开始降温。远处天际线上，一抹模糊的绿影若隐若现，像是画在天边的墨痕。
凌云忽然动了动，指尖轻轻划过空气。一道极淡的符文在她身后浮现，转瞬即灭。她没说话，只是把脸贴紧李冰的后颈，像是在躲风。
李冰感觉到那股凉意，没回头。她知道凌云在做什么——她在用最后的力气，干扰追踪者的感知。
走了将近一小时，莉莉突然停下。她盯着探测水晶，眉头皱紧。
“信号变了。”她说，“东南方向，有东西在移动。速度不快，但……是冲着我们来的。”
白云飞立刻把核心放下，抽出剑。李冰把凌云小心放在沙地上，吞天葫自动浮起，银光罩住她全身。
“不是刚才那些人。”莉莉盯着屏幕，“能量特征不一样。更……隐蔽。”
凌云睁开眼，声音微弱：“别管它。继续走。哪怕爬，也得往前。”
李冰点头，弯腰把她重新背起。这一次，她没再看探测仪，也没问还有多远。她只是迈步，一步接一步，踩进渐深的沙里。
莉莉收起水晶，走在最前。白云飞捡起核心，紧随其后。四人的影子被夕阳拉长，斜斜投在沙丘上，像一组缓慢前行的剪影。
就在他们翻过一道高坡时，李冰忽然觉得背后一凉。她猛地回头，什么都没看见。
但吞天葫剧烈震了一下，银光骤然收紧，死死裹住凌云的灵魂体。
她没再动，只是低声说：“它在追。”
白云飞走到她身边，把剑递过去一半：“我断后。”
李冰摇头，握紧了葫芦：“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