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说得真诚，阮宝梨便也听进心里去了。
“谢谢主管，”她说，“我会认真考虑的。”
陈一水点头，疲惫的神色里更多是惭愧，“我得进去看看。你今天好好休息吧。”
厨房里有足够的人手，人家才是一个专业团队，阮宝梨一个半桶水，生怕自己露馅，便折返回宿舍。
回去时，晨光朦胧，蔷薇小径上露水微湿。
阮宝梨的心情已经不似噩梦刚醒时的沉重，她脚步轻快，回到静悄悄的宿舍楼，见整栋楼的灯都暗着，更加小心地打开自己房门，不愿吵醒任何人。
她打开空调，脱掉外衣外裤，连睡衣都懒得换，扑倒在床上，迅速地睡着了。
可能是认知行为疗法起了作用，阮宝梨一觉睡到11点，被手机来电吵醒。
来电人是小慧姐，问她，“你起来吃午饭吗？我给你把饭送过去？”
阮宝梨睡得沉，醒得也慢，惺忪地问：“嗯。”
小慧姐听出她刚醒，无奈道：“你昨晚不是很早就睡了吗？我来找你的时候，灯是暗的，我敲你门，打你电话，你都没反应。”
脑袋里，系统噗嗤笑了，揶揄道：“我就说我从没见过睡觉像你这么死的人。”
“对不起啊小慧姐，我确实没听见。”阮宝梨敲敲脑袋，下床找睡衣穿上。
“没关系，宿舍楼隔音不好，不少人睡觉都戴个耳塞，况且你们厨房的人都是要早起的。”小慧姐说：“我们快到了，你收拾一下，咱们一起吃饭吧。”
正要往卫生间走的阮宝梨顿了一下。
我们？
“姐，你和谁一起来啊？”阮宝梨问。
小慧姐说：“是方虹小妹，我给你领餐的时候听见她也问了一句你的餐，我们就给你一块儿带过来了。”
小慧姐刚说完，电话里就传来方虹的笑声。
她笑声爽然，阮宝梨多听两句便也想跟着笑。
等阮宝梨刷完牙，拉开走廊这一面的窗帘，小慧姐和方虹正巧穿过隔墙的门，一抬眼看见窗后的她，遥遥地招起手。
阮宝梨把她们让进屋。
“今天还是酒店送的套餐，很好吃的。”小慧姐一进门就把阮宝梨那一份递给她，笑得眼袋都折叠起来，“快趁热吃。”
方虹说：“能不好吃吗？这一份套餐放在酒店里卖，可要399元呢！”
“399？！”小慧姐骇然失色。
“对啊，”方虹说：“这还只是基础套餐呢，最便宜的那种。”
小慧姐顿时犹豫起来，饭盒盖子迟迟没有掀开。
“你吃嘛，咱们在霍宅工作，包吃住的。”方虹大喇喇地掀开饭盒盖，猛嗅一口香气，吃了起来。
阮宝梨伸手替小慧姐打开盖子，笑道：“姐，别想太多，吃完这顿再说。”
“诶，好，好。”小慧姐这才拆出筷子，若有所思地吃起饭。
方虹边吃边问阮宝梨，“我听说你们厨房新来了一个团队，接下来会不会变成常驻啊？”
阮宝梨说：“我也不知道，我今天休息。”
她想起陈一水的建议，再看看眼前这二位，一个热心肠，一个嘴上没把门，正适合打听情况。
“其实刘楉麟和易佳妍的事闹得难看，我没被辞退已经是万幸。”阮宝梨把陈一水的建议转述给她们听，满脸为难，“我也很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你就听一水的。”小慧姐直接说，“一水人好，懂的也多，他给你的建议，总比你自己瞎琢磨好。”
小慧姐起先还鼓励她留在厨房发挥专长，这会儿就叛变，要她无条件听从陈一水的建议了。
方虹打了个哈哈，说：“去哪儿都行，别来我们清洁组，你这小细胳膊细腿儿的，来一天得躺半个月，赚的工资还不够你买膏药的。”
小慧姐说：“如果章晴还在，我肯定不让你去清洁组，但她不在了，你要去哪里其实都差不多，都不容易。”
她放下筷子，认真说：“加上还没过门的齐玫小姐，霍家虽然只有5个人，但以现在的人手，其实哪里都不够用，霍家太大了。太太小姐先生们，平日里看起来简简单单的一个人，背后却有数不清的活儿。”
“就拿我们衣物管理组来说吧，4个人，以前只负责太太小姐和霍砚先生3个人，勉强够用。”
阮宝梨插了句嘴，“4个人照顾3个人的衣服，只是勉强够用吗？”
方虹仰头笑了起来，“你是没见过他们的衣帽间，数不清的衣服！每个季度，生活助理还要把新衣服一车一车地送进来。”
小慧姐紧接着说：“每一件衣服送进来就得贴码、登记，有专门的表格记录这件衣服的购买、使用、清洁和日常维护，一段时间后，还要根据主人的喜好和穿着频率，筛选出淘汰的衣服，为新衣服腾出空间。”
阮宝梨咋舌。
小慧姐说：“齐玫小姐刚来时，霍砚先生要求她的饮食起居和霍书小姐统一标准，生活助理就跟疯了似的，几天里就把齐玫小姐的衣帽间填满了，那几天，我都差点累病。”
方虹说：“但我看齐玫小姐平时只穿那几件舒服的。”
“是。”小慧姐说：“齐玫小姐说她不在意穿着打扮，不让生活助理再送衣服了。”
阮宝梨说：“那你们也能轻松些。”
“哈！啊呀。”方虹要笑，却把一根粉条喷了出来，她一边捡回到自己饭盒里，一边说：“你知道霍书小姐怎么骂齐玫小姐的吗？她说她假清高，哈哈，因为讨厌假清高，霍书小姐新季度的置装费贵了一倍。衣服送过来的那天，霍砚先生的脸都黑了。”
小慧姐也想起那天的事，哭笑不得，和阮宝梨说：“你在厨房你不知道。那天新衣服送过来，霍书小姐的占了三分之二，金光璀璨，不是钻石就是珠宝，相比之下，齐玫小姐就跟个小乞丐一样，两三件衣服就打发了。霍砚先生看见了，冲霍书小姐发了好大脾气，连太太都骂了。”
阮宝梨想起来了。
那是原书中齐玫初来霍家的一段，霍砚不分青红皂白，认为霍书故意刁难齐玫是不给自己脸面。他大发雷霆，看似为齐玫做主，实则让齐玫里外不是人，和霍书的芥蒂更深。
这就是原书中的霍砚作风，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燃。
小慧姐说：“我觉得你来我们清洁组挺好的，虽然我们容易夹在主人间受气，但我可以带你，我们组人都挺好的，大家和和气气，有商有量的。”
“哎，小慧姐，你说这话我可不服。”方虹说：“我们组除了章晴这颗老鼠屎，也是和和气气，有商有量的啊。”
阮宝梨笑起来，揶揄她，“有商有量的标准是他们都不想来的时候，就把你推出来？”
方虹啧了一声，也笑起来，“宝子，你要这么说话，那我可要和你掰扯掰扯了！”
她说：“我们清洁组统共就7个人，你还把力气最大的章晴弄没了，你说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吧？”
小慧姐说：“你别打趣她，她等会儿当真了！”
小慧姐对阮宝梨说：“宝梨，你要知道，执行这边，除了我在的衣物管理组，方虹和章晴在的清洁组，还有你原先工作的餐饮组，剩下就一个园艺组了。园艺组有3个人，都是男人，干的活比清洁组更累。剩下霍宅的安保，也都是男人，那肯定不是你能去的了。”
她说：“这事不着急，你好好考……”
“我已经想好了。”阮宝梨笑道：“就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