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看着宋念那张写满了“有钱任性”和“不答应就弄死你”的俏脸。
再看看周围那些偷偷围观、眼神里充满了“你小子走狗屎运了居然能被宋少主点名”的弟子们，一股悲愤涌上心头。
咸鱼的终极梦想是躺平，但现实是他这条咸鱼不仅被苏晚强行绑上了炸药包，现在还要被宋念这个移动的灵石山砸下来当垫背！
【叮！紧急避险分析：拒绝宋念，触发‘万宝楼少主之怒’概率：99.9%。宿主当前状态：识海受创，灵力低微，苏晚支援距离：过远。生存概率预估：低于1%。建议：顺从！立刻！马上！】
系统冰冷地给出了唯一的“生路”。
“……愿意！弟子一万个愿意！”
李凡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到极致的笑容。
“能为宋师姐效劳，是弟子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拎包？扛鼎？弟子都行！”
内心早已泪流成河：苏师姐，不是我不努力，是敌人火力太猛，我这条咸鱼先战略性转移一下…
“这还差不多！”
宋念满意地打了个响指，那清脆的声音在李凡听来如同丧钟。
她看也不看李凡，裙裾飞扬，转身就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留下一串叮当作响的灵石流苏碰撞声和一句轻飘飘的命令。
“跟上！腿脚麻利点！耽误了本小姐淘宝贝，把你卖了抵债！”
李凡垂头丧气，如同被押赴刑场的囚徒，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三晃地跟在那道金光闪闪的背影后面。
心里把系统、玄机子、司徒獠还有宋念挨个问候了一百遍。
探查计划？彻底泡汤！现在只能祈祷坊市人多眼杂，能让他找到机会，用这双被迫营业的咸鱼眼，多瞄几眼可疑目标了。
山下的云霞坊市，依托着云霞宗这棵大树，规模着实不小。
虽比不得中墟洲那些巨城里的繁华，但也算得上东域一处不小的修士聚集地。
此刻正值上午，坊市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青石板铺就的主街两旁，店铺林立。
有挂着古朴招牌、售卖各种基础丹药符箓的“百草堂”、“符缘阁”；有炉火熊熊、叮当打铁声不绝于耳、专营法器和修补的“千锤坊”；还有摆满地摊，卖着不知从哪里淘换来、真假难辨的古物、矿石、灵草种子的散修摊位。
空气中混杂着丹药的清香、矿石的土腥、灵兽的骚气、食物的油烟，以及无数修士身上散发的驳杂灵力波动，形成一种独特而喧嚣的市井气息。
宋念一踏入坊市，就如同鱼儿回到了大海，猛虎归了山林。
她那双灵动的杏眼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像两盏高功率的探照灯，精准地扫射着每一个摊位、每一家店铺。
先前在李凡面前那点骄矜和压迫感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神贯注、如同猎豹锁定猎物般的兴奋和精明！
“这个！摊主，你这块‘黑纹铁’怎么卖？”
宋念在一个散修摊位前蹲下，拿起一块乌漆嘛黑、带着不规则银色纹路的矿石，指尖微不可察地注入一丝灵力探查，随即眉头一皱。
“灵力驳杂不纯，杂质含量至少三成！黑纹倒是挺密，可惜是后天沁染的！十块下品灵石，爱卖不卖！”
那摊主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本想狮子大开口，被宋念一口道破矿石底细，顿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还有这个！”
宋念又拿起旁边一株蔫头耷脑、叶片边缘有些焦枯的“赤阳草”，“火候没控好，采摘也急了，药力流失大半。
最多值五块下品灵石！”她语速飞快，点评精准，砍价更是刀刀见血，毫不留情。
摊主的脸彻底垮了下来，看着宋念身上那价值不菲的行头，知道碰上了行家，只能自认倒霉，垂头丧气地按宋念的报价成交。
李凡像个真正的拎包小弟，麻木地跟在后面，手里很快就多了几样宋念“砍”下来的“战利品”——那块被贬得一文不值的黑纹铁，那株蔫巴巴的赤阳草，还有一小包据说是某种稀有灵虫粪便的玩意儿（宋念说用来养花极好）。
他看着宋念如同穿花蝴蝶般在人群和摊位间游走，砍价声清脆响亮，所过之处，摊主们无不哀鸿遍野，内心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和对“钞能力”的敬畏。
【叮！环境扫描中…发现大量低阶灵力波动…发现微弱空间禁制痕迹（疑似黑市入口）…发现三名灵力波动异常凝练的目标（筑基中期以上），行踪鬼祟…滋…警告！断念剑意辐射波动加剧！影响扫描精度…】
系统断断续续地汇报着，背景的滋啦声如同信号不良的老旧电台。
李凡强忍着眉心的刺痛和识海的嗡鸣，努力睁大眼睛，试图在摩肩接踵的人群和嘈杂的叫卖声中，锁定系统提示的那几个“行踪鬼祟”的家伙。
玄机老狗的爪牙，很可能就混在其中！
他的视线像雷达一样扫过人群。
左边那个蹲在墙角、面前摆着几块破铜烂铁、眼神却不时瞟向千锤坊后巷的干瘦汉子？
右边那个在百草堂门口徘徊许久、既不进去也不离开、反而对过往修士腰间储物袋格外留意的蓝袍中年人？
还有…斜对面那家卖低级符纸的“朱砂小筑”门口，两个穿着普通外门弟子服饰、但站姿过于笔挺、眼神锐利得不似寻常弟子的家伙？
就在李凡的目光锁定在那两个“外门弟子”身上，试图分辨他们腰间悬挂的、似乎与普通制式略有不同的身份玉牌纹路时——
“喂！发什么呆呢！”
宋念不满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带着刚砍赢一场“硬仗”的亢奋余韵。
她刚从一家专卖女修法衣首饰的“霓裳阁”里出来，手里还拎着个精致的锦盒，显然是新入手的战利品。
李凡被吓了一跳，猛地回神。
“没…没发呆！弟子在…在欣赏宋师姐慧眼识珠的风采！”
他赶紧拍了个生硬的马屁，试图转移注意力。
“哼，油嘴滑舌！”
宋念白了他一眼，显然不信，但心情似乎不错。
她刚想再说点什么，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什么，脚步猛地一顿。
李凡顺着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去。
只见坊市主街斜对面的一个岔路口，一家专卖文房四宝和低阶阵盘材料的“墨韵轩”门口，一道清冷如月下寒泉的身影静静地立在那里。
苏晚。
她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青丝如瀑，只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松松挽着。
清晨的薄雾似乎格外眷顾她，在她周身萦绕，更衬得她气质出尘，仿佛与这喧嚣的坊市格格不入。
她手里正拿着一支通体莹白、笔锋修长的玉簪，似乎是在挑选，又似乎只是随意地看着。
清冷的目光落在玉簪上，侧颜在晨光下勾勒出完美的弧度，却也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孤绝。
李凡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苏师姐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在为三日后的行动做准备吗？
难道也是来探查消息的？
几乎在李凡看到苏晚的同时，苏晚也若有所觉，微微侧过头来。
那双清冽如寒潭的眸子，隔着不算远也不算近的距离，隔着熙熙攘攘的人流，精准无比地落在了李凡身上。
目光平静无波，却让李凡瞬间有种被无形剑气锁定的错觉。
眉心的断念剑印猛地一跳，一股尖锐的刺痛直冲脑门。
他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避开那无形的压力。
然而，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
“呀！苏师姐也在啊！真巧！”
宋念那清脆又带着几分刻意惊喜的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骤然响起。
紧接着，李凡就感觉自己的左臂猛地一紧！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传来！
宋念竟然无比自然地、极其亲昵地伸出手臂，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她那柔软温热的手臂紧紧贴着李凡的臂弯，半个身子几乎都依偎了过来，一股混合着顶级香料和少女馨香的气息瞬间将李凡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