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芽在全球的种植区稳定下来的第三个秋天，陈默收到一封来自神农架考古分队的信。信封上盖着朱红色的印章，信纸泛黄，字迹却力透纸背：“神农架深处发现未知生物骸骨，其鳞片纹路与您公布的‘螺旋守护图’高度吻合，恳请您前来协助鉴别。”
“神农架？”林夏凑过来看信，指尖划过“鳞片纹路”四个字，突然想起星之民的星图，“那里不是一直有‘野人’传说吗？难道……”
“别瞎猜。”陈默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星之民的事已经告一段落，这次说不定就是新的发现，和外星文明没关系。”话虽如此，他还是把信折好放进了背包——那“螺旋纹路”的描述，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老周正蹲在院子里给星芽除草，闻言直起身：“神农架？我年轻时候去过，林子里的雾能把人绕晕，传说有会发光的野兽，还有人说见过长鳞片的‘山神’。”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去看看也好，总比守着星芽田发呆强。”
卡雅把最新的星芽培育数据上传到云端，闻言把平板塞进背包：“我带了检测仪，不管是什么生物，总能测出点门道。”
小张和苏菲早就收拾好了行李，校准仪和相机包鼓鼓囊囊的。“我查了资料，”小张推了推眼镜，“近百年关于神农架‘新物种’的记载有三十七次，最近一次就在上个月，有护林员拍到模糊的影像，说那生物跑得比鹿还快，背上有银色的鳞片在反光。”
越野车驶入神农架地界时，已经是三天后。山路蜿蜒，两旁的古树遮天蔽日，雾气像白色的纱巾，缠在树梢上，偶尔有阳光透过缝隙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考古分队的营地扎在一片开阔的谷地，领队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姓赵，一见到他们就递过来块化石：“您看这个。”
化石巴掌大小，嵌在青灰色的岩石里，是半片鳞片，边缘呈波浪状，表面的纹路不是常见的同心环，而是细小的螺旋，与星芽叶片上的纹路几乎一样，只是更密集，像被压缩的星河。
“这不是爬行动物的鳞片。”林夏的指尖刚碰到化石，鳞片突然泛起淡淡的银光，在她掌心留下冰凉的触感，“它的质地更像……某种软骨，带着韧性。”
赵领队指着远处的山坳：“骸骨是在那边的溶洞里发现的，一共找到七片这样的鳞片，还有半截肢骨，骨头上的肌理也是螺旋状的。我们初步判断不是已知物种，更不是传说中的‘野人’——野人哪会长鳞片？”
老周接过化石，对着阳光看了看：“这纹路倒像我老家河里的‘旋螺鱼’，但那鱼的鳞片没这么硬。”
第二天一早，众人跟着考古队进入溶洞。溶洞很深，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劈开一条通路，岩壁上布满钟乳石，有些石笋的形状竟也是螺旋状，顶端凝结的水珠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像在回应什么。
“就在前面的石台。”赵领队的声音带着兴奋，手电筒照向溶洞深处——那里的石台上铺着块帆布，帆布下盖着具完整的骸骨，长度约有两米，骨骼纤细，肋骨呈弧形，最引人注目的是脊椎两侧，嵌着密密麻麻的鳞片化石，每片都闪着银灰色的光。
“这骨骼结构……像人。”苏菲忍不住捂住嘴，骸骨的盆骨和股骨比例与人类相似，甚至能看出直立行走的特征，“但这鳞片……”
小张的校准仪突然发出“嘀嘀”的响声，屏幕上显示出骸骨的年代——距今约一万二千年，正好是新石器时代早期。“和星之民在南极冻眠的时间吻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难道和他们有关？”
林夏蹲在骸骨旁，指尖轻轻拂过脊椎上的鳞片。就在这时，溶洞突然刮起一阵风，雾气从洞口涌进来，笼罩住骸骨。奇怪的是，雾气在骸骨周围没有散开，反而凝聚成个模糊的人形，人形的轮廓上，能看到流动的银色鳞片，与化石上的螺旋纹完全同步。
“它在……示现？”卡雅的检测仪显示，周围的空气里有种未知的能量波动，频率与星芽相似，却更温和，像山涧的流水。
模糊的人形突然抬起“手”，指向溶洞顶部。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岩壁上有幅天然形成的岩画，画着一群长鳞片的人在祭祀，他们围着一棵巨大的树，树上结着螺旋状的果实，果实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山谷。
“是‘神树’！”赵领队惊呼，“当地的老人们说，神农架深处有棵千年古树，树干上的纹路像螺旋，能治百病，守护着山里的生灵。”
雾气人形渐渐散去，只在骸骨旁留下片新鲜的鳞片——不是化石，是带着光泽的活鳞片，边缘还沾着湿润的泥土。林夏捡起鳞片，发现背面刻着个微小的符号，与岩画上神树的果实形状一模一样。
“这不是星之民的造物。”陈默看着鳞片上的符号，突然明白，“这是地球土生土长的智慧生物，和星之民一样懂得利用螺旋能量，只是他们选择与山林共生，从未离开过这片土地。”
小张的校准仪分析出了鳞片的成分：“含有大量植物纤维和矿物质，和星芽的成分有相似之处，但更复杂，像是……植物与动物的结合体。”
赵领队突然想起什么：“上个月护林员拍到的影像，就在神树附近！说不定它们还活着，就藏在神树周围！”
溶洞外的雾气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树梢照进来，在地上画出细碎的光斑。陈默握着那片新鲜的鳞片，能感觉到它在掌心微微颤动，像在传递某种信息。他知道，星之民的故事早已落幕，而神农架的秘密，才刚刚开始。
这些长着鳞片的未知生物，不是传说中的野人，也不是外星访客。它们是这片古老山林的守护者，是与自然共生的智慧生灵，用螺旋的能量，守护着神农架的平衡，就像过去的千万年一样。
“去神树看看。”陈默站起身，鳞片在他掌心泛出柔和的光，“它们在等我们。”
一行人走出溶洞，朝着神农架深处走去。古树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无数双守护的眼睛，看着他们踏上新的旅程。这一次，没有青铜碎片的指引，没有星图的标记，只有山林的呼吸，和鳞片上低语的螺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