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他体内的灵气像被捅破的蜂窝，乱冲乱撞，每道经脉都像被冰锥反复碾过，疼得他眼前发黑。
可他偏要硬撑，咬着牙往秦荣那边挪了半步，指尖的白霜又浓了几分，却在离秦荣半米远的地方突然溃散，化作细碎的冰粒落在地上。
“你耍诈！”赵磊的声音嘶哑变形，眼底的红血丝爬满了眼白：“你肯定用了什么阴招！”
秦荣终于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他颤抖的手上：“你的灵力太躁了，再这样硬逼，不出三天，手腕会先废。”
他说的是实话，引灵玉传来的触感越来越清晰。
赵磊体内的戾气已经凝成了细小的黑丝，正顺着血管往心脏爬。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赵磊的痛处。
他这两天确实总觉得手腕发麻，夜里还会梦见自己的手变成了黑袍人的爪子，此刻被秦荣点破，竟莫名生出几分恐惧，却又不肯低头，只能梗着脖子吼：“少唬人！我看你是怕了！”
班主任冲了过来，大声喊道：“赵磊！”
“你搞什么？”
“现在是投票选班长的时候。”
“你捣什么乱？”
“你快回座位上去。”
班主任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快步走到两人中间，目光在赵磊泛白的指节和秦荣平静的脸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赵磊身上：“坐下。”
这两个字像块石头砸进水里，赵磊浑身一震，体内乱窜的灵力竟莫名安分了些。
他梗着脖子还想争辩，却被班主任眼里的严肃钉在原地，只能悻悻地坐回椅子，后背的冷汗把校服洇出深色的印子。
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墙上的时钟还在滴答作响。
文凝悄悄往秦荣那边挪了挪，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带着点担忧的温度。
秦荣回握住她的手，引灵玉的暖意顺着相触的皮肤漫过去，让她悄悄松了口气。
班主任捏着粉笔的手在黑板边缘顿了顿，白色粉末簌簌落在讲台上。
她抬眼时，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全班，最后落在秦荣身上，语气里带着难掩的郑重，甚至有几分动容：“月圆那晚的事，我想不用我多说。走廊里的应急灯忽明忽暗，黑袍人的骨刃擦着墙皮迸火星子，多少人缩在课桌底下发抖，攥着手机的手连拨号键都按不准。”
她顿了顿，指尖在讲台边缘轻轻叩了两下：“但秦荣不是。我在监控里看得清楚，他从窗台上翻出去时，校服后背还沾着碎玻璃，手里攥着根断桌腿就往黑袍人堆里冲。后颈被划出血口子，血顺着衣领往下淌，他都没回头。”
教室里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几个当时躲在柜子里的女生悄悄红了眼，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校服衣角。
“那样的阵仗，换作谁不怵？”班主任的声音放轻了些，却更有分量：“跑的、装死的、躲在别人身后不敢出声的，我都看见了。可秦荣没有，他迎着戾气冲上去的时候，手里那根断桌腿，比任何法器都硬气。”
她拿起讲台上的班长袖标，金属别针在灯光下闪了闪：“这个位置，他不当谁当？”
话音刚落，后排突然传来一声嗤笑，像根针戳破了教室里的凝重。
赵磊把椅子往后一仰，两条腿支在过道上，校服领口敞着，露出锁骨处淡青色的血管：“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出风头？说不定早知道那些黑衣人是纸糊的。”
他旁边的男生跟着起哄，声音不大却足够刺耳：“就是，平时打架都躲在后头，偏偏那晚冲得比谁都快，指不定有什么猫腻。”
秦荣的指尖猛地收紧，捏皱了那张带蟹黄印的草稿纸。
他确实冲了，但不是在走廊。
月圆夜那晚，他拉着文凝往天台跑时，走廊里的声控灯早被黑袍人的戾气震碎了，只有应急灯的绿光在地上淌，像摊化不开的墨。
他记得自己撞翻了拖把桶，污水混着碎玻璃溅了满裤腿，可手里攥的不是断桌腿，是那根缠了灵气的钢管。
班主任说的画面，熟悉又陌生，像把别人的经历硬套在了他身上。
“老师，”秦荣的声音有些发紧，指尖无意识地蹭过口袋里的引灵玉，石头的温度比平时高了些：“您可能看错了。”
教室里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几十道目光齐刷刷砸过来。
连赵磊都忘了较劲，挑眉看着他，像是在看个拒绝天上掉馅饼的傻子。
班主任扶了扶眼镜，镜片反射着讲台灯的光，看不清眼底的情绪：“监控不会错。三楼西侧走廊，晚上九点十七分，穿蓝白校服的男生，手里那根桌腿断口还沾着黑袍人的黑血。”
秦荣的后背突然泛起一层薄汗。
九点十七分，他应该刚踹开天台的门，正看着端榕被黑袍人逼到边缘。
那时走廊里的打斗声确实震天响，可他明明不在那里。
“秦荣哥那天在天台。”文凝突然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尖细的响：“我跟他一起的，我们在天台跟黑袍人打了……”
“打了什么？”赵磊嗤笑一声，打断她的话：“难不成你们在天台喝茶？监控里可没拍到你们上天台。”
文凝的脸瞬间涨红，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
天台的打斗太诡异，红光、黑气、突然亮起的圆月……这些怎么跟普通人解释？
秦荣拉住文凝的手腕，示意她坐下。
掌心触到她校服袖口的褶皱，那里还留着那晚被黑气灼出的焦痕。
只是普通人看不出来。
他抬眼看向班主任，目光比刚才沉了些：“我那天确实没在三楼走廊。”
这话一出，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不是吧？秦荣敢跟老师叫板？”
“监控总不能骗人吧……”
“说不定是双胞胎？可咱们班没听说谁有双胞胎啊……”
“应该是老师看错了。”
“说不定有人在模仿。”
“老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但是那天……我是直接拉着文凝往天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