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楼下，夜风带着一丝凉意。
五个人，五道影子，被路灯拉得长长短短。
气氛有些古怪。
秦风、石磊、赵瑞三个人，还沉浸在彭老那通电话带来的巨大冲击里，亢奋中夹杂着一丝不真实。
而苏晚晴，刚刚完成从普通学生到准武者的蜕变，身体和精神都处于一种微妙的适应期。她安静地站在一边，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
秦风的视线在顾凡和苏晚晴之间来回扫了几个来回，桃花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他凑到顾凡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压低了嗓子。
“可以啊凡哥，深藏不露。什么时候把咱们指挥系的系花给拿下了？”
“我还以为你这不开窍的榆木疙瘩，大学四年得打光棍呢。”
话音刚落，两道冰冷的视线同时射了过来。
一道来自顾凡。
另一道，来自苏晚晴。
秦风感觉后脖颈子一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玩脱了。
这两人的反应，怎么看都不像是情侣间该有的打情骂俏。
“她叫苏晚晴。”顾凡开口，打破了尴尬，“从今天起，是斩妖司的第三位，也是最后一位指挥使。”
指挥使？
秦风的表情僵住了。
赵瑞和石磊也齐刷刷地看向苏晚晴，满脸的不可思议。
一个女生，还是一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学霸，当指挥使？
这跟他们想象中，那种能带队冲锋陷阵的猛男形象，差距也太大了。
“你们好。”苏晚晴主动伸出手，先是对着秦风，“苏晚晴。”
秦风愣了一下，才有些手忙脚乱地跟她握了握。
“秦风。”
苏晚晴又转向石磊和赵瑞，依次握手，自我介绍。
她的动作标准，礼貌，但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感。
“斩妖司目前的核心班底，齐了。”顾凡环视一圈。
一个司主，三个指挥使，一个后勤总管。
这就是他未来对抗灭世天灾的全部家当。
一个凑不齐一桌火锅的草台班子。
真是天崩开局。
“接下来，就是招兵买马。”顾凡继续安排，“明天早上六点，操场集合。彭老会把指挥系全体特招生，六十二人，正式移交给我们。”
“包括他们的教官，于刚。”
最后两个字，让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再次凝固。
“凡哥，你真要指挥于阎王？”赵瑞的声音有点发颤，“那可是于阎王啊！他能听你的？”
“这是命令。”顾凡的回答很简单。
他当然清楚这其中的难度。
让一个铁血教官，去听一个十八岁学生的命令，这本身就是反常理的。
彭老这一手，是信任，是授权，但更是一场考验。
他如果连于刚都镇不住，那还谈什么执掌斩妖司，对抗妖兽？
“于刚……”苏晚晴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这个习惯性的动作代表她的大脑在高速运转，“身体强化系异能，五重天。军中格斗术冠军，野外生存专家。带兵风格以严酷和高淘汰率着称。他是一个纯粹的军人，极度重视规则和上下级关系。”
她竟然对于刚的资料了如指掌。
不愧是S级精神力天赋的学霸。
“没错。”顾凡点头，“所以，明天我需要一个绝对服从命令的下属，而不是一个质疑我权威的教官。”
“你的意思是……”秦风瞬间明白了。
“立威。”顾凡吐出两个字。
想让一群天之骄子听话，想让一个阎王教官低头，光靠一纸任命书，屁用没有。
必须用他们能听懂的语言。
力量。
绝对的力量。
“明天，我会亲自下场。”顾凡看着秦风和石磊，“你们两个，作为指挥使，也要拿出相应的实力。赵瑞，你负责记录所有人的数据，建立第一批档案。苏晚晴，你从旁观察，评估每个人的性格、潜力和弱点。”
完美的任务分配。
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明天，会很有意思。”顾凡的身体里，属于蜕凡境的气血开始隐隐发烫。
于刚。
气血时代来临之前，华国军中单兵战力的天花板。
他的身体，经过千锤百炼，又拥有五重天的强化系异能。
这样的身体，如果开始修炼气血，会爆发出怎样的潜力？
他会不会，也给自己一个惊喜？
顾凡开始期待了。
他不但要收服于刚，更要把他打造成斩妖司最锋利的一把尖刀。
一夜无话。
或者说，对顾凡而言，是噩梦世界里的一夜厮杀。
当他从那种濒死的窒息感中挣脱，睁开眼时，现实世界，天还未亮。
“哔哔哔哔哔哔哔！”
夺命的起床号再次撕裂寂静。
但这一次，宿舍里的气氛完全不同。
没有了手忙脚乱，没有了骂骂咧咧。
秦风，石磊，赵瑞，三个人几乎在闹铃响起的第一秒，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动作迅捷地穿戴作训服。
他们的动作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和紧张。
五分钟后。
四人冲出宿舍楼。
苏晚晴已经等在了楼下，她换上了一身合体的作训服，长发扎成干练的马尾，整个人透着一股英气。
五人汇合，没有多余的交流，沉默地跑向操场。
凌晨五点五十五分。
巨大的操场上，已经站满了人。
六十二名指挥系的特招生，排成了几个整齐的队列。
队列的最前方，于刚的身影笔直得如同一杆标枪。
他负手而立，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学生。
一股铁血肃杀的气息，笼罩着整个队列。
所有人都站得笔直，不敢有丝毫松懈。
当顾凡五人出现时，队列里起了一阵微不可查的骚动。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特别是走在最前面的顾凡。
昨天，他还只是他们中的一员，一个同样要被于刚操练的新生。
而今天，据说他就要成为他们的最高指挥官。
这太荒谬了。
“那不是顾凡吗？他来干什么？”
“听说了吗？上面好像成立了一个什么新部门，让他当头。”
“开什么玩笑？让他管我们？他凭什么？”
“就是，他也是新生，凭什么一步登天？”
压抑的议论声，在队列中蔓延。
大部分人的脸上，都写着不服和质疑。
他们是天之骄子，他们有自己的骄傲。
让他们听一个同龄人的命令，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于刚没有制止这些议论。
他的视线落在走来的顾凡身上，平静，却带着审度的意味。
顾凡五人走到队列前方，停在于刚面前。
“报告教官，斩妖司应到五人，实到五人！”秦风下意识地喊出了报告词。
于刚没有理他。
他的视线，始终锁定在顾凡身上。
“听说，从今天起，我归你管了？”
他的发问很平静，没有质问，也没有挑衅，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整个操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正戏，开场了。
“不是管。”顾凡迎着他的注视，同样平静地回答。
“是命令。”
两个字，掷地有声。
队列里，一片哗然。
疯了！
这个顾凡，竟然敢用这种口气跟于阎王说话！
于刚的身体没有动，但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下降了好几度。
“在军队，命令，需要用军衔来支撑。”于刚一字一句地开口，“你的军衔呢？拿出来，让我看看。”
“好啊。”
顾凡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黑色的证件。
啪。
他没有递过去，而是直接扔在了地上。
动作不大，但在死寂的操场上，格外刺耳。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