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把那个灰扑扑的废品罗盘和硬纸筒里的“拖鞋圣剑”并排放在桌上，表情严肃得像是在拆弹。
他先拿起罗盘，左看右看，用手指弹了弹那根歪掉的指针，指针纹丝不动，仿佛在无声地嘲讽他的五百大洋。
“啧，不给面子是吧？”林凡嘟囔着，又拿起那只散发着微弱塑料和汗胶混合气息的蓝色人字拖。
他把拖鞋凑近罗盘，像扫雷一样缓缓移动。
没反应。
“难道是姿势不对？”林凡想了想，尝试将一丝微弱的灵力同时注入两件“法器”。
这个过程极其艰难，他那点可怜的灵力就像是快要断流的溪水，分出两股更是难上加难，憋得他脸都微微发红，额头渗出细汗。他感觉自己不是在驱动法器，而是在便秘。
就在他感觉丹田快要被掏空，眼前甚至开始冒出代表虚脱的小星星时——
嗡！
罗盘猛地一震，那根歪倒的指针竟然疯狂地颤抖起来，然后像吃了炫迈一样开始毫无规律地高速旋转，快得几乎能看到残影！桌上的灰尘都被带得飞舞起来，形成一个小型的迷你沙尘暴。
而那只塑料拖鞋，表面竟然泛起了一层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油光，像是被盘出了包浆，还散发出一股更浓郁的、难以言喻的混合型气味——仿佛是夏天暴雨后发霉的旧拖鞋混合了香火庙里的陈年油腻味，还隐隐带着一丝……烤羊肉串的孜然香？（大概是刚才烧烤摊的馈赠）
林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后退半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这算什么？负负得正？废废联合，天下无敌？还是……这罗盘其实是个隐藏的电动小陀螺？”
他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靠近。
那罗盘指针依旧在疯狂旋转，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拖鞋上的油光则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吸。
林凡尝试着伸出手，想要拿起罗盘。
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盘面——
唰！
那根高速旋转的指针猛地一顿！然后像是抽风一样，开始更加狂野地、毫无章法地四处乱指！一会儿指向窗户，一会儿指向天花板，下一秒又猛地指向林凡的……胯下？
林凡下意识夹紧双腿，冷汗都下来了：“喂！哥们儿！指路就指路，别指些不该指的地方啊！”
他尝试着将旋转的罗盘靠近窗户，指向外面的车水马龙。
指针转速丝毫未减，乱指一通。
他又将罗盘对准卫生间（他怀疑那里可能有没打扫干净的陈年污垢形成的微弱“秽气”）。
指针依旧疯转，甚至在他指向马桶时转得更欢快了？
他甚至把罗盘凑到了自己昨晚没洗的袜子旁边——这玩意儿散发的“煞气”应该够浓了吧？
指针……好吧，还是那样，根本停不下来，甚至有点想要挣脱他的手去和袜子共舞的架势。
“所以……”林凡嘴角抽搐，得出了一个悲伤的结论，“这玩意儿现在是……指南针、指北针、指南针功能全部失效，变成了一个纯粹的……瞎**乱转针？或者……尴尬指数测量仪？”
他看着这花了五百块买来的、唯一功能就是高速旋转制造尴尬气氛的罗盘，以及那只仿佛刚刚进行完一场神秘油腻仪式的开光拖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在捉鬼的时候拿出来把鬼笑死吗？还是用拖鞋的浓郁气息把鬼熏跑？或者用罗盘的疯狂旋转让鬼患上眩晕症？
他感觉自己那六百块钱（包括符纸和秃毛笔）好像真的打了水漂，连个响都没听见，反而换来了更深的迷惑和一股子更加复杂诡异的脚丫子味。
就在他考虑是不是该把这两件“宝贝”送回废品站，看看能不能换回五块钱，或者干脆点，直接扔进楼下垃圾桶时——
叮咚！叮咚叮咚！
桌上的手机突然像抽风一样疯狂震动起来，尖锐急促的任务提示音连成一片，几乎是砸着嗓子在嘶吼，屏幕瞬间被加粗标红的紧急通知刷屏。
“我靠！”林凡被这动静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桌上的罗盘震到地上去，“App抽风了？还是中病毒了？”
他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屏幕的亮光甚至有些刺眼。
【紧急委托！！！（优先级：最高）】
【地点：市中心“魅影”酒吧（原名“午夜狂欢”）】
【事件：疑似“画皮”恶鬼活跃！已确认至少七人昏迷，生命体征微弱！特征：目标可变幻不同绝美面容，气息阴寒刺骨，极度擅长幻术与精神操控，专挑阳气旺盛的年轻男女下手，吸食精气！危险等级：高！疑似具备强烈攻击性！】
【悬赏金额：元（预付，成功解决后付清尾款，平台紧急补贴）】
【附言：警告！目标极其狡猾凶残！常规探测与防御手段效果极差甚至无效！已有两位接取委托的道友失联！强烈建议拥有特殊感知类法器、精神抗性极高或掌握特殊追踪手段的高阶道友接取！新手及装备不全者切勿贸然尝试！速援！】
林凡看着那一连串的惊叹号和加粗的“高”危险等级，以及那骇人的“八万”悬赏和“失联”字眼，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手心瞬间冒汗。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画皮！还是升级狂暴版的！会死人的！
他下意识就想划走，这根本不是他这个级别该碰的东西！那预付的四万块钱虽然诱人，但也得有命花才行！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屏幕的瞬间——
嗡嗡嗡嗡嗡——！！！
桌上那原本只是自己疯转的罗盘，像是被这紧急委托刺激到了一样，突然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声音大到甚至盖过了手机的提示音！
那根高速旋转的指针不再是毫无规律的乱转，而是猛地定格，死死指向一个方向——手机屏幕的方向！或者说，是委托信息中提到的“魅影酒吧”所在的大致方位！
指针因为过度的用力（如果它有用力的话）而疯狂颤抖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断！
与此同时，旁边那只“开光”拖鞋表面的油光骤然大亮，那股混合型诡异气味猛地浓郁了数倍，仿佛在强烈地附和着什么！
林凡：“！！！”
他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难以置信地看着桌上这俩突然“活了”过来的废品宝贝！
“不、不是吧……”他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你们……是在告诉我……接这个？”
罗盘的指针更加剧烈地抖动，指向坚定不移！
拖鞋的气味更加浓郁扑鼻，甚至有点辣眼睛！
手机还在疯狂鸣叫，红色的警告信息刺眼无比。
八万块！预付四万！
特殊感知类法器……
林凡的目光死死盯在那根仿佛用尽生命在指向目标的指针，又看了看那只拼命散发存在感的拖鞋。
一个荒谬、疯狂、作死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雷击一样劈中了他的天灵盖！
这俩废品……好像……真的……能感应到那个“画皮”恶鬼？而且反应如此激烈？！
它们所谓的“特殊感知”，就是指这种遇到高级鬼怪就抽风乱转+气味攻击的奇葩方式？！
这他妈算什么特殊感知？！这叫自杀式警报器吧！
去，还是不去？
林凡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
看着那惊人的悬赏金额，又想想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和那堆废品法器。
再看看那根仿佛在说“快去送死！”的罗盘指针。
最终，穷逼的勇气（或者说作死的精神）压倒了对危险的恐惧。
“妈的！富贵险中求！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大不了……大不了到时候把这只拖鞋塞它嘴里！”
林凡一咬牙，眼一闭，心一横，手指狠狠地点在了手机屏幕上那个血红色的“接取委托”按钮上！
【叮！委托接取成功！预付金元已打入您的账户！请尽快前往处理！注意安全！】
几乎在提示音落下的瞬间。
桌上那疯转的罗盘指针“啪”地一声，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又变回了那副歪歪扭扭的死样子，只是盘身还残留着一丝微热。
拖鞋的油光和气味也迅速收敛，变回一只普通的、有点旧的塑料拖鞋。
仿佛刚才的一切疯狂，都只是林凡的幻觉。
只有手机银行App里那突然变成【￥75,800.00】的可用余额，和那条血红色的紧急委托信息，冰冷而真实地提醒着他——
他，林凡，一个靠着不靠谱秘籍和废品法器的搞笑捉鬼新手，接下了一个真正的高危任务，目标是一只凶残的“画皮”恶鬼。
而他的主要依仗，是一个会乱转的罗盘，和一只……味道很冲的拖鞋。
林凡看着账户余额，又看了看桌上那两件恢复“正常”的废物，缓缓地、缓缓地抬手，捂住了脸。
“我他妈……刚才到底干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