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瀚海惊雷》
第十章：【风暴前兆】
与蓬莱仙宗的冲突，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虽已平息，泛起的涟漪却并未立刻消散。“破浪号”保持着高速，航行在愈发显得诡谲莫测的海域上。天际那雷霆空域的投影依旧时隐时现，如同永恒的坐标，却也像一块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毒饵，吸引着四面八方的猎食者。
经此一役，天琦等人更加谨慎。皓影的感知范围扩大到极限，不仅扫描着海面与天空，更时刻警惕着来自其他方向的窥探。紫璃虽然依旧战意昂扬，但也收敛了不少暴躁，更多地沉浸在吸收游离雷元、恢复并提升实力的修炼中。它周身缭绕的紫电，颜色似乎更深沉了些，偶尔闪过一丝与远方雷霆同源的暗紫，气息变得更加凝练凶悍。
天琦则一边操控法舟，一边不断感悟着那缕愈发清晰的混沌雷韵，同时以《万象归源诀》炼化着海域中独特的水元与雷元灵气。他感觉到自己停滞许久的修为，在这片充满危机与机遇的海域，以及体内龙碑持续共鸣的刺激下，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向着江河境后期稳步迈进。归源之力对能量的转化与运用，也变得更加得心应手。
飘雪则是团队中最沉静的存在。她大多数时间都在闭目调息，九天霜雪功在体内缓缓流淌，与周围浩瀚的水元之力建立着更深层次的联系。她的冰系术法在这水之国度有着天然的优势，但她也明白，即将面对的风暴洋核心，是雷霆的主场，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她偶尔会与天琦交流对雷霆道韵的感悟，试图将一丝雷霆真意融入自身的冰系法则中，寻求那冰雷相生、亦或极致对抗的平衡点。
航行的日子在紧张与期待中流逝。周遭的环境愈发恶劣，狂风成了常态，巨浪如山，天空几乎永远被铅灰色的阴云笼罩，暗紫色的电蛇在云层深处游走的频率越来越高。空气中弥漫的压抑感与硫磺气息，几乎凝成了实质。
这一日，正值黄昏，虽然天色本就昏暗难分昼夜。一场异常猛烈的风暴刚刚过去，“破浪号”如同被蹂躏过的树叶，船体上沾满了海盐与飞沫，正从剧烈的颠簸中逐渐恢复平稳。众人都略微松了口气，准备借此间隙好生调息一番。
然而，就在这风暴暂歇的短暂平静中，一直蹲在控制台上，以自身太虚之力梳理着周围紊乱空间波动的皓影，身躯猛地一震！它那双日月异瞳骤然收缩，银色的光辉不受控制地剧烈闪烁起来，仿佛接收到了某种极其强烈、却跨越了无法想象距离的干扰信号！
“吱——！”
它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悲鸣，小小的身躯蜷缩起来，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与冲击。
“皓影！”天琦、飘雪、紫璃同时被惊动，瞬间围拢过来。
“怎么回事？”天琦心中一紧，立刻将一股精纯平和的归源灵力渡入皓影体内，助它稳定波动的心神。
皓影剧烈地喘息了几下，异瞳中的光芒才渐渐稳定下来，但其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焦虑与一丝……恐慌！它抬起头，看向天琦，意念传递出的信息断断续续，却如同惊雷般在众人脑海中炸响：
“北境……是北境传来的讯息！通过……通过我留在雪盟的那缕‘太虚印记’……跨越了……无法想象的空间距离……强行链接……”
它的话语让天琦等人心头巨震！皓影在离开前，确实以损耗部分本源为代价，在雪盟核心密室留下了一道蕴含其太虚本源的印记，作为最高级别的单向传讯坐标。但这印记理论上只能在相对较近的距离，或者通过特定的大型传讯阵中转才能起效。如今他们深入浩瀚海域，距离北境何止百万里？这讯息是如何跨越如此恐怖距离传来的？除非……是雪盟那边，动用了某种代价极大的禁忌手段，或者……情况已经危急到了不得不拼死一搏的程度！
“讯息内容是什么？！”天琦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皓影闭目凝神，全力解析着那跨越无尽空间、已然变得极其模糊残缺的讯息碎片。它的声音带着沉重：
“讯息……不完整……受到强烈干扰……只能捕捉到几个关键片段和……强烈的情绪烙印……”
“片段一：‘……铁壁……启动……’”
“片段二：‘……敌……三面……至……’”
“片段三：‘……城……危……速……’”
“情绪烙印：……决绝……悲壮……无尽的……担忧……”
“铁壁”预案启动！敌至！城危！速！
这几个零碎的词语和那浓烈到化不开的悲壮与担忧情绪，如同最冰冷的寒流，瞬间席卷了天琦四人的全身！
虽然信息残缺，但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北境，天域雪盟，他们倾注了心血建立的家园，正在遭受至少三方敌人的围攻！情况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关头，以至于韩立松他们不得不启动最高级别的“铁壁”防御预案，并冒着巨大的风险与不确定性，向远在海外、不知方位的他们，发出了这绝望而急切的求援信号！
主控舱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之前因实力提升、方向明确而带来的些许振奋，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击得粉碎。一股沉重如山的压力，混合着对远方亲友、对誓死追随他们的盟众的无比担忧，狠狠攥紧了每个人的心脏。
飘雪冰蓝色的眼眸中，寒意大盛，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控制台上甚至凝结出了一层薄霜。她与天琦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那无法掩饰的焦虑与杀意。雪盟，是他们的根基，是他们在北境抗魔的象征，更是韩月瑶、韩锋、林昊等无数信任他们、追随他们的人的家！绝不容有失！
“吼——！哪个杂碎敢动本王的地盘！！”紫璃更是瞬间暴怒，恐怖的太古凶威不受控制地爆发开来，将坚固的舱壁都震得嗡嗡作响，周身紫黑色雷火狂燃，赤红的兽瞳中充满了毁灭的冲动，“回去！立刻杀回去！把那些杂碎全都撕碎！！”
它虽非人族，但与天琦等人并肩作战至今，早已将雪盟视为了自己的领地与归属，岂容他人侵犯！
皓影虽然相对冷静，但异瞳中也满是凝重与急迫：“讯号受到的干扰极强，除了距离，恐怕北境那边的战况已经激烈到影响了空间稳定……我们必须尽快做出决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天琦身上。
天琦站在原地，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胸膛剧烈起伏着。一边是近在咫尺、关乎自身大道与对抗幽冥魔神关键的混沌雷音碑；一边是远在百万里之外、岌岌可危、承载着无数人性命与期望的家园！
如何抉择？
继续前行，或许能尽快获得混沌雷音碑的力量，实力暴涨，届时再回归，或可扭转乾坤。但……雪盟能撑到那个时候吗？若是回去晚了，看到的只是一片废墟与亲友的尸骸……他此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立刻回归，全速赶回北境！但如此一来，不仅前功尽弃，错过了这次混沌雷音碑显现的机缘，下次不知要等到何时。而且，没有获得更强的力量，即便赶回去，面对能让雪盟启动“铁壁”预案的强敌，他们又有多少胜算？若是陷入苦战，甚至……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两种选择，都充满了巨大的风险与不确定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舱室内只剩下紫璃粗重的喘息声和外界海浪永不停歇的拍击声。
天琦的目光，缓缓扫过身边三位生死与共的伙伴。他看到飘雪眼中无条件的支持与并肩而战的决心，看到紫璃那毫不掩饰的守护与暴怒，看到皓影那冷静分析下深藏的担忧。
他的目光，最终再次投向东方，那海市蜃楼投影的方向，感受着体内龙碑愈发急促的共鸣，以及那混沌雷韵中蕴含的、仿佛能开辟一切的磅礴力量。
一个无比艰难，却又无比清晰的决断，在他心中形成。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所有的犹豫与挣扎尽数化为磐石般的坚定与一丝破釜沉舟的厉色！
“加速！”天琦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目标不变，全速前进，直指雷霆空域！”
“什么？！”紫璃一愣，差点跳起来。
天琦抬手阻止了它的话，目光如电，快速解释道：“此刻回头，万里迢迢，变数太多！即便赶回，若无绝对力量，恐也难以解围，甚至可能将我们也陷入泥潭！唯有以最快速度，夺取混沌雷音碑，掌控混沌神雷！届时，我等实力必将产生质的飞跃！再以雷霆之势回归，方能真正横扫一切敌，解雪盟之围，报此侵门踏户之仇！”
他的话语如同雷霆，震醒了被担忧冲昏头脑的紫璃。是啊，没有力量，回去也只是送死，或者陷入更绝望的苦战。
“而且，”天琦看向皓影，“皓影，你能否尝试，通过那太虚印记，向雪盟传递一个简短的讯息？不需要具体内容，只需传递一个意念——‘坚守，待我等携雷霆归来！’”
皓影闻言，异瞳中光芒急闪，片刻后，凝重地点头：“可以尝试！但距离太远，消耗会极大，且无法保证一定能被接收到，可能会湮灭在空间乱流中。”
“无妨！尽力一试！”天琦沉声道，“让他们知道，我们没有放弃他们，我们正在以我们的方式，寻找破局的力量！这或许，能给他们带来一丝坚持下去的希望！”
“明白！”皓影立刻闭上双眼，周身银光大盛，开始沟通那冥冥中与北境相连的太虚印记。
天琦则不再有任何保留，将体内恢复的灵力疯狂注入“破浪号”核心阵盘，甚至不惜燃烧部分精血，强行提升法舟速度！船身所有符文瞬间亮到极致，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化作一道撕裂海天的灰色流光，以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速度，向着风暴洋的核心，向着那雷霆空域的方向，亡命疾驰！
飘雪默默走到他身边，将精纯的九天霜雪灵力渡入他体内，助他分担压力。紫璃低吼一声，压下焦躁，将暴戾的杀意转化为对力量的极致渴望，更加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雷元。
风暴的前兆，已不仅来自于天空的雷云，更来自于远方家园的烽火，以及他们内心那破釜沉舟、与时间赛跑的决绝！
（第八卷 《瀚海惊雷》 第十章：【风暴前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