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看着她悲伤的样子，暂时看不出破绽。他话锋一转：“关于苏晚，除了之前的骚扰和诅咒，沈先生还跟你提过她别的吗？比如，他们为什么分手？”
林雪擦了擦眼角，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阿栋没细说，只说她性格偏激，分手后一直纠缠不休。好像是因为她想要阿栋给她投资开什么店，阿栋没同意，她就闹得很不愉快。那个女人，就是为了钱。”
为了钱？这倒是一个常见的动机。但如果是苏晚因爱生恨，或者因钱生恨杀人，她如何能潜入守卫森严的度假村，在密室里完成下毒？她有那么专业的化学知识吗？
离开休息室，陈默找到了正在核对宾客名单的张辰。
“查一下苏晚的经济状况，还有她最近的通话记录和资金往来。”
“已经在查了。”张辰头也不抬地盯着屏幕，“苏晚名下没什么资产，在酒吧收入也不稳定，信用卡有几笔不大不小的欠款。通话记录……嗯？有点意思。”
“怎么？”
“在婚礼前一周，苏晚和一个未知号码有过几次短暂通话。这个号码没有实名登记，信号源也在不断变化，很谨慎。”张辰将记录调出来，“最后一次通话，是在婚礼前一天晚上。”
未知号码？谨慎的联系人？这不像是一个冲动行凶的前女友会做的准备。
“能追踪到吗？”
“难度很大，对方反侦察意识很强。不过，技术队正在尝试通过基站信号的大数据交叉比对，缩小范围。”
这时，法医中心那边的详细检测报告也送了过来。
虞倩直接找到了陈默，手里拿着几份报告，眼神明亮，显然是有了重要发现。
“陈默，胶水痕迹的成分分析出来了，是一种特制的快干型植物胶，黏性很强，但遇热或特定化学溶剂会迅速失效。它残留的位置和形态，我们模拟还原后，推测那里原本应该固定着一个……很小的、类似香囊或者滤毒罐的东西。”
“香囊？滤毒罐？”陈默立刻明白了，“凶手把固态神经毒素放在里面，然后用胶水固定在那个隐蔽的缝隙？等到催化剂在沈栋体内生效，体温升高或者呼吸带出的水汽、催化剂挥发物接触到那个装置，导致胶水失效，装置掉落或破裂，毒素瞬间释放？”
“很有可能！”虞倩点头，“这样就能解释毒素是如何在密闭空间内精准释放的。而且，这种设计对时间要求非常精确，需要确保沈栋在回到房间、喝下催化剂后，毒素才被释放。”
一个精心计算了时间的死亡机关！
“还有，”虞倩拿出另一份报告，“我们对沈栋胃内容物和血液进行了毒理筛查，除了确认催化剂成分外，还发现了他体内有微量的镇静类药物残留，剂量不大，但足以让人产生困倦感。”
镇静类药物？所以沈栋感觉“累了”想回房休息，可能不完全是酒精的作用，也可能是被人下了少量的镇静剂？这确保了他会按照凶手预想的时间回到房间，触发死亡陷阱。
一环扣一环！凶手的计划周密得令人发指。
“酒杯上的指纹呢？”陈默问。
张辰接过话：“酒杯上只检测到沈栋本人和一名酒店服务员的指纹。服务员证实是婚礼前擦拭摆放酒杯时留下的。也就是说，给沈栋那杯加了催化剂的酒的人，很可能戴了手套，或者用了其他方法没有直接接触酒杯。”
谨慎，太谨慎了。
现在，嫌疑人的范围可以进一步缩小。能够接触到镇静类药物和那种特殊神经毒素的人；能够精确掌握婚礼流程和时间的人；能够有机会在敬酒环节接近沈栋并让他喝下特定酒水的人；以及，有能力设计并布置那个精巧毒素释放装置的人。
沈国华的助理王璐，化学背景，符合第一条。她作为助理，也能掌握流程和接近沈栋。
新娘林雪，作为最亲近的人，有机会给沈栋下镇静剂，也可能在敬酒时做手脚，但她是否有能力获取毒素和设计机关？动机呢？新婚之日杀夫？除非有极其强烈的隐情。
沈栋的母亲李静怡，担心财产被分，有动机，作为沈家人，也可能接触到某些特殊资源，但她是否具备相关的化学知识？
父亲沈国华？虎毒不食子，动机似乎最弱，但豪门之内，利益纠葛，谁也说不准。
还有那个神秘联系苏晚的未知号码背后的人……
陈默感觉眼前仿佛有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每个节点都连着一个人，但那个收网的蜘蛛，却隐藏在最深的阴影里。
“张辰，重点排查王璐！查她的背景，社会关系，最近的经济状况，尤其是她之前工作的那家生物制剂公司，看她有没有可能接触到那种神经毒素！还有，查她婚礼当天的详细行踪，每一个时间点都不能放过！”
“明白！”
“另外，”陈默看向虞倩，“那种特制的植物胶，来源能查吗？”
虞倩摇了摇头：“成分很普通，但配比特殊，像是自制的。除非找到配制者，否则很难追踪来源。”
自制？凶手还是个手工达人？
陈默走到白板前，将目前所有的线索和嫌疑人都罗列出来。毒素、催化剂、镇静剂、植物胶、纸钱、金镯失窃……这些元素像散乱的拼图块，在他脑海中旋转、碰撞。
纸钱……苏晚的反应……诅咒……
金镯失窃……转移视线？还是另有深意？
他总觉得，那撒落的纸钱，不仅仅是营造诡异气氛那么简单。它像是一种标记，一种宣言。
“头儿！”张辰突然喊道，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有发现！我们对王璐的经济状况进行了深度挖掘，发现她最近三个月，有一笔来自海外账户的、共计五十万元的汇款，汇款人信息不明！而且，在她入职沈氏集团前，她母亲曾患重病，需要巨额手术费，当时有一笔匿名捐款帮她渡过了难关！”
不明汇款！匿名捐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