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轮回指南:从入门到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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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父爱如山……体滑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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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吴默(陈默)过上了他穿越以来最为“奢侈”却也最为“提心吊胆”的生活。

他严格执行着自己制定的“苟命三大原则”:一、非必要不离开这张柔软舒适的矮榻;二、入口之物必先经过神经质般的盘问和风险评估;三、坚决抵制一切疑似“大补”或“稀奇”之物。

效果似乎……还行?

每天,侍女都会按时送来清淡(但原料听起来依然很贵)的饮食。依旧是“金丝血米”粥,配菜换成了“云梦泽的茭白”、“终南山的蕨菜”,佐以据说产自东海、洁白如雪的“海精盐”。吴默每次都只敢浅尝辄止,反复确认身体没有异样后才稍微多吃几口。

那碗被温着的汤药,成了他和侍女之间心照不宣的摆设。每次侍女来问,他都以“胃脘尚不适”为由推脱。药热了又凉,凉了又热,颜色越来越深,味道也越来越怪,最后连侍女自己都觉得这药怕是不能再喝了,才忐忑地端去倒掉,并祈祷不会被家主发现。

熏香炉被移走后,房间里的空气清新了许多,虽然少了点雅致,但吴默觉得自己的呼吸都顺畅了不少。他甚至开始指挥侍女每天开窗通风一小会儿(当然,要避开风口,并用屏风略微遮挡),美其名曰“吐故纳新,利于病体”。

吴父每日都会来探望,每次来都如同一个人形自走礼品展示架。

“吾儿,看!此为父新得的北海夜明珠!夜晚置于榻侧,亮如白昼,定能驱散病气!”——吴默以“光线刺眼,影响安眠”为由婉拒。

“吾儿,此乃西域进贡的暖玉枕,冬暖夏凉,枕之可安神健脑!”——吴默以“玉石坚硬,恐伤颈椎”为由推辞。

“吾儿,此为上等蜀锦所制新衣,贴身柔软,冬暖夏凉……”——吴默接过,摸了摸,质感确实极品,但还是先让侍女拿去用清水泡洗晾晒了三天才敢勉强换上。

吴父的热情屡屡受挫,看着儿子那副小心翼翼、看什么都像暗器的模样,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心疼和焦虑。他认为儿子这是被这次重病吓破了胆,得了“臆症”,于是变本加厉地搜罗天下奇珍,试图用更猛烈、更直接的“爱”来冲破儿子的心防,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这就苦了吴默。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养病,而是在玩一场真人版的“扫雷”游戏,而他那亲爱的父亲,就是那个不断往雷区里扔新地雷的“队友”。

这天上午,阳光透过窗棂,在漆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吴默刚喝完小半碗粥,正靠在软枕上,小心翼翼地做着深呼吸(锻炼肺活量,同时监测呼吸道是否有异常),就听见外面传来吴父那标志性的、洪亮中带着兴奋的脚步声。

“吾儿!默儿!今日感觉如何?为父又得了一件好宝贝!”

吴默的心当场就凉了半截。又来了!

珠帘哗啦一响,吴父胖硕的身影挤了进来,脸上洋溢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喜悦。他手里捧着一个用丝绸包裹的陶罐,小心翼翼地,仿佛里面装着的是传国玉玺。

“父亲……”吴默强笑着打招呼,眼神却死死盯住那个陶罐,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罐子的形状、老爹的表情猜测里面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毒蛇?蝎子?还是什么千年太岁?

吴父将陶罐轻轻放在榻边的漆案上,神秘兮兮地揭开丝绸。陶罐口用一层油纸封着,但一股极其浓烈、难以形容的腥臊气已经弥漫开来。

“此乃,”吴父压低声音,如同在进行某种秘密交易,“为父耗费千金,托了无数关系,才从一队即将西行的匈奴商贾手中换来的——北海的千年巨鲸鱼油!”

“鲸…鲸鱼油?”吴默眼角抽搐了一下。千年?忽悠谁呢!还有,这味道……确定不是地沟油变质了?

“然也!”吴父浑然不觉儿子的僵硬,兀自兴奋地解说,“据那匈奴头领言,此油取自北海深处活了千年的神鲸心窍之脂,乃大补中之至宝!服之可强筋健骨,固本培元,延寿一纪!尤其对你这般先天不足之症,有奇效!快,趁热……哦不,趁鲜,尝一尝!”

说着,吴父就要动手去撕那油纸封口。

“等等!”吴默差点从榻上弹起来,声音都劈叉了,“父亲!万万不可!”

“嗯?”吴父的手顿住,疑惑地看向他,“为何不可?此物珍贵异常,机会难得啊!”

吴默脑子飞速旋转,搜肠刮肚地想理由:“父亲!此物…此物腥气如此之重,儿闻之便已欲呕,如何能下咽?再者,鲸鱼……乃庞然海兽,其性寒凉猛烈,儿之病体属虚寒,贸然进补此等大寒大燥之物,只怕非但无益,反而如同冰火相激,瞬间便能冲垮了这点根基啊!虚不受补,虚不受补啊父亲!”

他把自己能想到的中医术语全搬出来了,虽然半懂不懂,但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吴父被这一连串的“虚不受补”、“性寒大燥”给唬住了,皱起了眉头,看着那罐散发着怪味的鱼油,犹豫道:“如此说来……倒也有理?是为父心急了……”

吴默刚松了半口气。

却见吴父又一拍大腿:“无妨!既然性寒,那便让庖厨拿去,配上老姜、肉桂、茱萸一同炖煮,去其寒性,再与那金丝血米同熬成粥,定能……”

“父亲!”吴默快哭了,“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如此神物,岂能与凡米同煮?此乃牛嚼牡丹!不如……不如父亲先将其好生珍藏,待儿身体大安,根基稳固之后,再行享用,方能物尽其用,不负此宝啊!”

他使出了“拖”字诀和“拍马屁”结合的策略。

吴父捻着并不存在的胡须,觉得儿子说得甚是在理,且居然开始懂得欣赏“宝物”了,心中甚是欣慰:“也好,也好!还是我儿思虑周全!那便先存于府库冰窖之中!”

吴默看着仆人将那罐“千年鱼油”捧走,感觉自己像是在拆弹专家指导下成功拆除了一枚炸弹,后背又是一层冷汗。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一位土豪父亲“为儿治病”的决心和行动力。

“鲸油虽暂不能用,但吾儿仍需进补。”吴父沉吟片刻,眼中再次冒出精光,“为父记得,库中还有些去岁西域商队带来的‘金骆驼奶’!据说乃沙漠金骆驼所产,每日只产一小杯,色如黄金,甘醇无比,西域王公皆以此养生!来人!快去取来!”

吴默:“???”

金骆驼奶?什么鬼?!骆驼奶就骆驼奶,还金色的?这特么是加了色素还是得了黄疸病?每天只产一小杯?这牛逼吹得比匈奴人还离谱啊!

他刚想再次祭出“虚不受补”大法,却见吴父这次态度异常坚决:“默儿!此次休要再推辞!此奶性温和,最是滋养,绝非那鲸油可比!你若再拒,为父……为父便亲自喂你!”

看着老爹那“慈爱”却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旁边侍女已经领命快步离去的身影,吴默知道,这次恐怕躲不过了。

他心如死灰地瘫回软枕上,开始疯狂祈祷:第一,祈祷这什么金骆驼奶是假的,是西域骗子用羊奶和姜黄粉兑的。第二,祈祷就算是真的,自己这破身体千万别对骆驼奶过敏……

很快,侍女端着一个精致的银碗回来了。碗里的液体呈现出一种不太自然的、浑浊的金黄色,散发着一股……既腥且膻,又带着点古怪甜香的味道。

吴父亲自接过银碗,舀起一勺,递到吴默嘴边,眼神充满期待:“来,吾儿,张嘴。”

那味道直冲鼻腔,吴默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看着那勺金色的、可疑的液体,仿佛看到的不是奶,而是阎王爷的请柬。

【系统提示(唯恐天下不乱地):检测到用户即将摄入高能量未知液体。成分分析中……分析失败。祝您好运哟~亲~】

‘滚!’吴默在心里大骂。

在父亲“慈爱”的注视下,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退路。闭上眼睛,心一横,牙一咬,如同壮士断腕般张开了嘴。

温热的、带着浓郁腥膻气的液体滑入口腔,那味道难以形容,像是放坏了的羊奶混合了某种植物的根茎汁液,甜得发腻,腻得发慌。

“呕……”强烈的生理不适让他差点当场吐出来,但他死死捂住嘴,硬是咽了下去。

不能吐!吐了可能更麻烦!万一老爹觉得是量不够,再来一碗呢?!

“如何?是否甘美无比?”吴父期待地问。

吴默脸色发青,强忍着恶心,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甚…甚好……”

“哈哈!好!好!那就多喝些!”吴父大喜,又将一勺递了过来。

吴默:“……”

这一刻,他无比怀念咸阳城外那些秦兵手里的弩箭。那玩意,至少给个痛快。

最终,在父亲“慈爱”的注视下,他几乎是含着热泪(被恶心的),喝完了小半碗那号称“西域珍宝”的金骆驼奶。

喝完之后,他立刻紧闭双眼,全身紧绷,如同等待审判的囚徒,仔细感受着身体的每一丝变化。

喉咙?有点痒,可能是心理作用。

肚子?有点胀,可能是被恶心到了。

皮肤?好像没起疹子。

呼吸?还算顺畅。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

似乎……没什么立即的剧烈反应?

吴默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又睁开另一只。除了嘴里那令人作呕的味道久久不散,以及心理上的巨大创伤之外,身体好像……真的没事?

“看来此物果真温和!”吴父见状,抚掌大笑,十分满意,“好!从明日起,每日都给少主送一碗来!”

刚刚劫后余生的吴默,听到这句话,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死过去。

每日一碗?!

这哪是父爱?这分明是每日一次的酷刑!还是慢性投毒!

他看着父亲心满意足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空了的银碗,欲哭无泪。

生存的难度,似乎因为这份沉甸甸的、不断创新的“父爱”,而陡然增加了好几个数量级。

他瘫在榻上,生无可恋地望着帐顶,开始认真思考:装病加重,或者干脆宣称自己改吃素了,能不能躲过下一次的“父爱轰炸”?

【叮!日常生存日志更新:用户‘吴默’成功抵御‘未知鲸油’攻击一次,被动接受‘金骆驼奶’洗礼一次。当前生存时长:4天。】

【风险评估:外部投喂威胁等级上升。用户心理耐受度下降。备注:父爱如山……体滑坡,请注意规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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