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都要。”
这四个字，不带任何情绪，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份量。
它们在死寂的会议室中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化作实质的重压，将阿曼达·沃克最后的骄傲与尊严，碾得粉碎。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阵无意义的嘶嘶声，一个完整的单词都无法拼凑出来。
全都要。
技术，图纸，数据，材料，还有……人。
这不是合作。
这是吞并。
是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饰的掠夺。
秦岚站在一旁，看着阿曼达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心中也同样翻江倒海。
她预想过林夜会占据主导，但她没想过会是如此彻底，如此霸道的主导。
这已经不是狮子大开口了，这是鲸吞。
然而，面对这种近乎羞辱的条件，阿曼达·沃克，这位站在西方科技金字塔顶端的女人，却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她能反抗吗？
用什么反抗？
用那个没有“灵魂”就会自爆的“生物引擎”吗？还是用那些连月球表面都无法降落的探测器？
现实冰冷而残酷。
她的王牌，在对方面前，不过是一张可笑的废纸。
而对方随手从口袋里掏出的“土特产”，却是她耗尽一切都无法企及的终极答案。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
阿曼达的身体垮了下去，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椅子里。
她用一种近乎梦呓的，细若蚊蝇的音量，吐出了一个字。
“好。”
一个字，代表着“普罗米修斯计划”数十年积累的彻底移交。
一个字，代表着西方暗面世界最高科技结晶的拱手让人。
一个字，也代表着她，阿曼дa·沃克，从一个项目的最高主导者，沦为了一个……打工的。
林夜似乎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他甚至连多余的表示都没有，只是将那块冻得桌面结霜的【太阴星基石】收回了口袋。
会议室的温度，这才缓缓回升。
“很好，明智的决定。”
林夜的口吻，像是在夸奖一个听话的小学生。
他转向秦岚。
“秦队长，接下来的技术交接、人员安置，还有那个大心脏的运输问题，龙盾局这边得费心了。安保级别，就按最高标准来吧。”
秦岚立刻立正，郑重点头：“是！保证完成任务！”
她的回应铿锵有力，但内心却无比复杂。见证了这一切，她才真正意识到，国家与林夜的合作模式，或许从一开始就定位错了。
他们以为是合作，是招揽。
但实际上，他们更像是一个……见证者，或者说，一个为神只处理凡俗琐事的“管家”。
安排完秦岚，林夜的视线才重新落回到失魂落魄的阿曼达身上。
“当然，我这人做生意，讲究公平。”
他慢悠悠地说着。
阿曼达的身体微微一动，空洞的眼眸里，终于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
公平？
现在还谈什么公平？
只见林夜伸出手指，在那块从月球撬下来的“门槛石”上，轻轻一掰。
“咔哒。”
一声脆响。
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片，应声而落。
他随手将这块小碎片扔到了阿曼达面前的桌上。
“这个，算是定金。拿回去研究吧，能研究出多少东西，看你们自己的本事。至少，可以让你们的探测器，在月球上多活几分钟。”
阿曼达的呼吸骤然停滞！
她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捏起了那块比钻石还要珍贵的碎片。
那股源自太阴的极致冰冷，顺着指尖传来，让她浑身一颤。
但她感受到的，却是前所未有的炙热！
是希望！
是通往那个神话之地的……钥匙！
仅仅是这么一小块碎片，就足以让他们的材料学发生颠覆性的革命！
“还有这个。”
林夜似乎觉得还不够，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几枚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散发着古朴玄奥气息的金色符文，凭空浮现，缓缓旋转。
“【龙门图谱】上最基础的几个稳固符文，用来稳定能量回路有奇效。你们那个心脏炸弹之所以会炸，就是因为能量回路太脆弱，承受不住龙心的力量。”
他的话语轻描淡写。
“这个，也算定金。”
阿曼达的眼睛，已经彻底直了。
她死死地盯着那几枚符文，仿佛看到了宇宙至理！
她虽然无法理解这些符文的构造原理，但以她顶尖科学家的直觉，她能判断出，这些看似简单的几何图形，其内部蕴含的能量结构和信息深度，超越了她毕生所学！
这根本不是凡间的技术！
这是神话！是魔法！
她猛地站起身，对着林夜，深深地鞠了一躬。
“感谢您的慷慨，林先生！普罗米修斯计划……不，是我个人，将竭尽全力，为您服务！”
她的姿态放得极低，再无半分之前的倨傲。
林夜坦然受了这一礼，摆了摆手。
“行了，别整这些虚的。准备签协议吧。”
很快，一份由龙盾局法务部门紧急草拟的，堪称史上最不对等的“技术合作协议”被送了进来。
与其说是协议，不如说是一份“资产赠与及劳务派遣合同”。
阿曼达连看都没看，直接在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林夜也签下自己的名字时，他忽然开口。
“这个联合项目，得有个名字。”
秦岚和阿曼达都看向他。
林夜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核心是龙心，能量源是核聚变，都是玩火的。就叫……‘祝融计划’吧。”
祝融。
华夏上古神话中的火神。
以神之名，冠以凡人触及神话的野望。
阿曼达和秦岚都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感到一种莫名的契合与沉重。
协议签署完毕。
一个由东方神话执掌者和西方顶尖科技团体组成的，脆弱而又充满无限可能的秘密联盟，在黑山水库的地下深处，正式宣告诞生。
双方都心怀鬼胎。
阿曼达希望借助林夜的力量，实现人类文明的跨越，哪怕代价是失去主导权。
秦岚和她背后的龙盾局，则希望将这股不可控的力量，尽可能地纳入国家的监管体系之内，为华夏谋求最大的利益。
而林夜……
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用一点自己随时可以“再生产”的边角料，就换来了一整套顶级的航天科技、材料学、能源技术，外加一大批免费的顶尖科学家劳动力。
这些人，将为他打造一艘驶向星辰大海的最强座驾。
这种空手套白狼的感觉，实在是太愉悦了。
会议结束，阿曼达拿着那块基石碎片和记录了符文的特制仪器，如获至宝，在龙盾局人员的护送下匆匆离开。
秦岚也带着一份协议副本，神色凝重地去向最高层汇报。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林夜一个人。
他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感觉有些无聊。
搞定了一个大麻烦，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地接收技术，造飞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