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本该是最炽热的，但照在黑暗市的街道上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稀释了一般。小智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莫名觉得这里的阳光都带着几分寒意。
“地图显示就是这里没错...”小刚反复核对手中的洛托姆手机，眉头越皱越紧，“但跟旅游手册上描述的完全不一样啊。”
伊利斯不安地靠近小智：“手册上说这里是关都地区最热闹的贸易中转站，可是...”她环顾四周，声音越来越小。街道两旁的商铺十家有八家都拉着锈迹斑斑的铁闸门，
仅剩几家开着的店铺也都门可罗雀。一个戴着老花镜的杂货店老板从橱窗后投来警惕的目光，在看到皮卡丘时明显瑟缩了一下，迅速拉上了窗帘。
“皮卡...”皮卡丘的耳朵警觉地竖起，尾巴不安地轻轻摆动。小智能感觉到搭档的紧张——空气中弥漫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废报纸和塑料袋。小智弯腰捡起一张被踩得脏兮兮的宣传单，上面褪色的彩印还能辨认出“欢迎来到黑暗市！关都明珠！”的字样，但被人用红笔粗暴地打上了几个大叉。
“这里肯定出什么事了。”小智把传单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金属桶身发出空洞的回响。他注意到垃圾桶旁边的人行道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像是被什么重物砸出来的。
“小心！”
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突然呼啸而来。小智条件反射地侧身闪避，石块擦着他的太阳穴飞过，在身后的砖墙上砸出一个浅坑。
“什么人？”小刚立刻摆出防御姿态，伊利斯则吓得躲到了他身后。
三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从巷子里窜出来，每人手里都攥着几块石头。领头的孩子穿着褪色的蓝色背带裤，左脸颊上有一道已经结痂的擦伤。
“滚出去！带着你们的怪物滚出去！”男孩尖叫着又扔出一块石头，这次瞄准的是皮卡丘。
“皮卡！”皮卡丘敏捷地跳开，电气囊开始闪烁危险的电光。
“住手！”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从街对面的餐厅冲出来，像拎小鸡一样抓住男孩的后衣领，“我告诉过你们多少次了！不许这样对待客人！”
“可是爸爸！他们都是——”
“闭嘴！回家去！立刻！”男人厉声喝道，三个男孩悻悻地跑开了，但小智注意到他们临走时看皮卡丘的眼神中充满仇恨，这让他心里一阵发冷。
男人擦了擦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实在抱歉，我是温暖之家餐厅的老板健太郎。孩子们...最近有些不懂事。”
餐厅里出乎意料地干净整洁，与外面破败的街道形成鲜明对比。角落里坐着一位白发老人，正用颤抖的手往茶里加方糖。见他们进来，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很少有外人来了...”老人喃喃道，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健太郎带他们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很快端上热茶和刚出炉的三明治。“请别介意老山姆的话，”他压低声音，“自从两年前那件事后，镇上的老人都不太正常了。”
小智咬了一口三明治——出乎意料的美味，面包松软，夹着的熏肉咸香适口。但此刻他更关心的是这个城镇的秘密。
“老板，能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吗？”小刚直入主题，“为什么孩子们会那样仇视宝可梦和训练家？”
健太郎的手突然握紧了抹布，指节泛白。他望向窗外，阳光照在他疲惫的脸上，勾勒出深深的皱纹。
“黑暗市...曾经是个充满活力的地方。”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因为地处三号道路和岩山隧道的交界处，每天都有上百个训练家经过。
我的餐厅...”他指了指墙上泛黄的照片，照片里年轻的健太郎站在门口，身后是排着长队的顾客，“曾经需要提前一周预约。”
伊利斯好奇地凑近照片：“那后来...”
“一切都从两家道馆的争斗开始。”健太郎突然提高了音量，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他尴尬地咳嗽一声，继续道：“亚斯道馆擅长虫系宝可梦，卡兹道馆精通电系。本来两家相安无事，直到两年前宝可梦联盟宣布要在黑暗市设立官方道馆...”
他的眼神变得阴郁：“为了争夺这个资格，两家开始不择手段地证明自己更强。一开始只是正常的道馆对战，
后来演变成在街上公然袭击对方的学员，再后来...”他指了指窗外一处坍塌的围墙，“就开始波及普通居民了。”
小智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这算什么道馆训练家！道馆的职责明明是保护城镇！”
“理论上是这样。”健太郎苦笑，“但现实是，持续的争斗吓跑了商旅和游客。店铺一家接一家关门，最后连宝可梦中心都撤走了。”他指了指北边，“现在最近的宝可梦中心要走三个小时山路。”
“皮卡皮卡...”皮卡丘难过地低下头，耳朵完全垂了下来。小智能感受到搭档心中的悲伤——宝可梦本该是人类的朋友，现在却成了恐惧的对象。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连串爆炸声，紧接着是玻璃碎裂和人们的尖叫。餐厅的吊灯剧烈摇晃，茶杯里的水面荡起涟漪。
“又开始了！”健太郎脸色煞白，“今天联盟的审核官要来，他们居然——”
小智已经冲了出去，皮卡丘紧随其后。街道尽头腾起滚滚浓烟，人群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一个抱着婴儿的妇女被推倒在地，小智赶紧上前扶起她。
“谢谢...”妇女惊恐地看着小智肩上的皮卡丘，抱着孩子快步离开了。
转过街角，眼前的景象让小智血液凝固——两拨人马正在市政广场上对峙，他们身后是蓄势待发的宝可梦。
左边是穿着绿色昆虫图案制服的亚斯道馆，十几只大针蜂的毒针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右边是黄色闪电纹路制服的卡兹道馆，顽皮雷弹们已经闪烁着危险的电光。
“卡兹！今天就让联盟看看谁才配当正式道馆！”亚斯道馆首领——一个留着莫西干头的壮汉怒吼道。
“正合我意！”卡兹道馆的女首领冷笑着挥手，“雷电球，准备自爆！”
“住手！”小智冲进战场中央，张开双臂，“你们疯了吗？这里都是普通居民！”
“滚开小鬼！”莫西干头不耐烦地挥手，“大针蜂，毒针攻击！”
数十根毒针破空而来，小智根本来不及躲避。千钧一发之际，皮卡丘从他肩上跃起，尾巴泛起金属光泽。
“皮卡——丘！”钢铁尾巴划出完美的弧线，将毒针全部击落。
“有点意思...”卡兹的女首领眯起眼睛，“顽皮雷弹，电磁波！”
金色电流如同渔网般撒下，小智知道这招虽然不致命，但足以让普通人住院好几天。广场上还有没来得及撤离的老人和孩子！
“皮卡丘，十万伏特！”
耀眼的金色闪电冲天而起，与电磁波在空中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冲击波震碎了附近所有的玻璃窗，小智不得不抬手挡住飞溅的碎片。
“你们...”小智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看看周围！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他指向四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瘫坐在打翻的购物袋旁；几个孩子躲在长椅下瑟瑟发抖；市政厅的彩色玻璃窗已经变成一地碎片。
“道馆训练家的职责是守护城镇！”小智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可你们呢？把这里变成了什么样子！”
两家道馆的成员面面相觑，似乎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自己造成的破坏。但莫西干头很快又强硬起来：“少说教！没有实力凭什么守护城镇？大针蜂，飞弹针！”
“顽皮雷弹，电球！”女首领也同时下令。
数十道攻击同时袭来，小智知道普通招式已经无法阻止他们了。
“皮卡丘！”小智压低帽檐，眼神变得锐利，“闪闪雷光！”
“皮——卡——丘！！！”
皮卡丘跃至半空，全身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电光。这不是普通的十万伏特，而是小智和皮卡丘特训时研发的秘技——通过将电力高度压缩后瞬间释放，形成范围性的强力放电。
金色雷电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笼罩了整个广场。大针蜂们像断了线的风筝纷纷坠落，顽皮雷弹们则因为导电特性被自己的电力反噬，一个个冒着黑烟倒下。
当电光散去，广场上一片寂静。两家道馆的所有宝可梦都失去了战斗能力，而皮卡丘轻盈地落回小智肩头，只是微微有些喘息。
“这...这不可能...”莫西干头跪倒在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昏迷的大针蜂。
女首领也脸色苍白：“一只皮卡丘怎么可能...”
“因为他的皮卡丘心中有着真正的训练家精神。”
一个温和但不容置疑的女声从市政厅方向传来。人群自动分开，一位穿着白色制服的乔伊小姐缓步走来，她身后跟着一只罕见的幸福蛋。
“乔...乔伊小姐？”两家道馆的成员都僵住了。
“我是宝可梦联盟特别审核官乔伊·怀特。”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锤子敲在在场每个人心上，“今天本来是来评估哪家道馆有资格获得联盟认证的。”
她环顾满目疮痍的广场，眼神逐渐变冷：“但现在看来，你们都不配拥有道馆徽章。”
莫西干头突然激动地站起来：“可是乔伊小姐！我们只是想证明亚斯道馆有实力保护城镇！”
“用破坏来证明保护？”乔伊小姐摇头，“真正的实力不是体现在摧毁多少建筑，而是能守护多少生命。”
她转向小智，表情柔和了些：“这位年轻的训练家刚才展现的，才是道馆训练家应有的担当。”
小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不，你做得比这多得多。”乔伊小姐微笑道，“你让这些人第一次看到了自己造成的伤害。”
确实，此刻两家道馆的成员都低着头，有些人甚至开始抹眼泪。莫西干头走到那位瘫坐的老妇人身旁，小心翼翼地扶她起来；女首领则蹲下来安慰躲在长椅下的孩子们。
“联盟会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乔伊小姐宣布，“但不是通过对战来评判，而是看你们能用多少实际行动弥补过错。”
接下来的场景让小智眼眶发热。两家道馆的成员纷纷行动起来——有人开始清理街道上的碎石，有人帮忙修理破损的门窗，医疗组则为受伤的居民治疗。
莫西干头和女首领甚至破天荒地合作，一起扶正了倒塌的邮筒。
“皮卡...”皮卡丘蹭了蹭小智的脸颊，他能感受到搭档的欣慰。
“那个...对不起。”
小智转身，看到之前扔石头的蓝背带裤男孩站在不远处，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龄的孩子，都好奇又畏惧地看着皮卡丘。
“我不知道训练家也能是好人...”男孩小声说，“亚斯叔叔他们总是说，强大的训练家都看不起普通人。”
小智蹲下身，平视着男孩：“真正的强大不是用来欺负弱小的。”他指了指正在帮忙修复玩具店的莫西干头，“你看，你们的亚斯叔叔其实也很关心大家。”
男孩眨了眨眼睛，突然鼓起勇气问道：“那...我能摸摸皮卡丘吗？”
“当然可以。”小智笑着点头，“皮卡丘很温柔的。”
“皮卡~”皮卡丘主动跳下来，友好地伸出爪子。
男孩小心翼翼地触碰皮卡丘的绒毛，随即惊喜地睁大眼睛：“好软！而且暖暖的！”其他孩子见状也围了上来，很快皮卡丘就被好奇的小手们包围了。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终于给黑暗市带来了应有的温暖。小智看着逐渐恢复生机的街道，轻声对肩上的皮卡丘说：
“看吧，这才是训练家真正的力量。”
“皮卡！（明白！）”皮卡丘蹭了蹭小智的脸颊，眼中闪烁着比夕阳更明亮的光芒。
远处，乔伊小姐正在和两家道馆的首领交谈。虽然听不清内容，但从他们频频点头的样子看，黑暗市的未来或许会迎来转机。小智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终于不再有紧张和恐惧的味道。
“小智！”伊利斯在不远处挥手，“健太郎先生说请我们吃晚饭，说是感谢我们救了小镇！”
“来了！”小智笑着跑过去，皮卡丘灵活地跳上他的肩膀。经过邮筒时，他注意到上面贴着一张崭新的海报：“黑暗市重建计划志愿者招募中”。
或许下次再来时，这里会变回旅游手册上描述的那个繁华城镇。小智这样想着，推开了“温暖之家”餐厅的门，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一次，是充满希望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