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没有停下。沙地上的脚印刚出现就被风吹散了，他也没回头。太阳还在头顶，空气又干又热。塞琳娜跟在他后面半步远，右手紧紧抓着短剑，手指都发白了。她的呼吸比刚才稳了些，但每走一步肩膀都在抖。两人都没说话，其他人也安静地往前走。
前面的地势变低了，地面裂开一条斜坡，通向一片石墙。这些石头不是自然堆的，排得很整齐，缝隙里还有黑色金属条。维恩停下，眯起左眼。他的瞳孔闪过一道金光，看清了金属条上的纹路——和灰烬镇地下遗迹里的龙语符文很像。他摸了摸腰间的匕首，晨曦的刀柄有点烫。
塞琳娜走到他身边，低声说：“这里有东西在动。”
话音刚落，天突然暗了。不是因为云，是一大片阴影从天上压下来。维恩抬头一看，一头由骸骨拼成的巨龙在空中盘旋。它的翅膀很大，每一根骨头像是从不同尸体上拆下来的。脊椎挂着断掉的锁链，头是一个腐烂的人形骨架，眼睛的位置有幽绿色的火光。
巨龙没出声，但地上的小石头开始震动，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波穿过地面。维恩立刻抬手往后挥。队伍马上后退，躲到残墙后面。他自己站着没动，右眼闪出一丝银光。塞琳娜站到他左边，拔出短剑，剑刃上出现一层透明的波纹。她深吸一口气，手腕一转，空间刃划出一道弧线，砍向巨龙右边翅膀的关节。
刀锋切进骨头的一瞬间，裂缝喷出一团黑雾。这雾很臭，碰到晨曦匕首的金光时发出“嗤”的声音，光芒立刻变弱了。维恩皱眉，把匕首收回身前。他感觉光明之力正在被什么东西吃掉。这不是普通的黑暗魔法，更像是活的东西在腐蚀。
他正想提醒塞琳娜别再硬攻，头顶的巨龙突然张嘴。没有声音，只有一股波动扫过地面。维恩耳朵嗡了一声，脑袋像被人打了下。他身子一晃，差点跪下去。
就在他快撑不住的时候，眉心突然发热。混沌之瞳自己睁开了。双眼同时发光，那股冲击被挡在脑子里，然后反向流了回去。维恩感到一股暖流顺着神经往下走，流进四肢。他喘了口气，发现自己的魔力恢复了一些。他看向塞琳娜，见她也站直了，脸色不像刚才那么难看。
“你把它的攻击转化了？”塞琳娜小声问。
维恩没回答，盯着空中的巨龙。他知道刚才那一击只是试探，真正的攻击还没来。几秒后，巨龙偏头，一个人影从它背上站起来。那人穿着破黑袍，身体是腐肉和白骨组成的，头是乌鸦的骨架。他右眼窝边缘有一圈焦黑的伤痕。维恩看到这道伤，心里一沉——这是他在第四卷用光明术法留下的。
骨鸦抬起手，五指张开。巨龙猛地拍打翅膀，掀起一阵狂风。黑雾从骨头缝里涌出，在空中变成毒云。维恩立刻举起两把匕首，光和暗的能量交织成屏障挡在前面。毒雾撞上来发出滋滋声，屏障表面泛起波纹。他咬牙坚持，体内的灵枢开始震动。这种震不是因为力量不够，而是光和暗两种能量在体内冲突。
塞琳娜趁机绕到侧面，再次发动空间刃。这次她没砍翅膀，而是砍向巨龙胸口的连接点。那里有块大胸骨，上面刻着扭曲的符文。她的刀切进去一半，整条手臂都被震得发麻。她正准备撤，巨龙突然转头，一根肋骨像矛一样射出来。她侧身躲开，肩头还是被擦出一道血。
维恩立刻冲过去把她拉到身后。他看着巨龙的身体，发现这些骨头不是乱拼的。它们排列有规律，尤其是脊柱，每一节都对得很准。他想起伊格尼斯说过的话：远古亡灵法师会用龙骨做战争兵器，但这技术早就失传了。他眯起左眼，想看清楚巨龙内部。
金光穿过骨头，他在脊椎深处看到一点熔金色的光。这光很弱，但跳动有节奏，像心跳。维恩心里一紧。他知道这不可能是普通残留。龙族哪怕只剩一丝意识，也会反抗亡灵控制。如果这具巨龙体内真有残魂，骨鸦不会让它保持清醒。
他明白了。这不是召唤，是转移。骨鸦要把某个存在移到这里，而这具尸骸就是容器。
“别再打外面。”维恩低声对塞琳娜说，“它在用身体吸收我们的能量。”
塞琳娜点头，握紧短剑。她右臂还在流血，但她没管。两人背靠背站着，面对越来越浓的毒雾。骨鸦站在巨龙头顶，发出尖笑。那声音不像人声，像金属摩擦。他抬起手，指向维恩的位置。巨龙张嘴，喉咙亮起一团暗紫色的光球。
维恩立刻觉得危险。这不是普通蓄力，是高阶的毁灭技能。他来不及多想，直接开启双天赋领域。金色圣光和黑色暗影从他身上爆发，形成一圈冲击推开毒雾。塞琳娜同时跳起，短剑刺入地面借力滑行，在最后一刻打开一个小空间裂隙，把光球引偏。爆炸发生在他们右侧三十米外，炸出一个深坑，碎石乱飞。
烟还没散，维恩已经冲出去。他不再防守，主动靠近。两把匕首交替砍向巨龙前肢关节。每次命中都让对方动作慢一秒。骨鸦在空中冷笑，却没有阻止。他好像早就知道会这样。当维恩第三次跳起来准备砍脖子时，整具骸骨突然咔嚓响。
所有骨头开始重组。原本松散的部分变得紧密，裂缝合上，腐肉生长。巨龙不但没受伤，反而更完整了。维恩落地翻滚，躲开砸来的尾骨。他喘气抬头，发现巨龙的眼睛变了——不再是绿火，而是两个旋转的黑洞。
骨鸦举起人骨法杖，指着维恩。他的声音第一次清晰传来：“你以为你能救它？它早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维恩没回应。他盯着那双新眼睛，忽然觉得不对。那不是亡灵该有的眼神。里面有痛苦，有挣扎，还有一点熟悉的感觉。他想起刚才看到的熔金色光芒。如果里面真有残魂，就不能让它被彻底吞掉。
他转身对塞琳娜喊：“等我信号，砍它脊柱第三节和第四节之间的位置！”
塞琳娜点头，迅速移动。维恩深吸一口气，把晨曦匕首插进地面，双手握住暮影匕首，把所有暗黑能量集中在刀尖。他知道这一击必须准，不能错。他闭上右眼，只用左眼看目标。金光顺着视线穿进骨头，再次找到那点熔金色的光。
他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