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吞噬者……你……终于……来了……”
古老的神念如同沉重的鼓点，敲打在林默的心头。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体内《万噬源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悄然运转，吞噬漩涡在掌心隐而不发，警惕地望向那株擎天巨树。
对方不仅一眼看穿了他的根脚，更似乎……早已在等待。
“你是谁？”林默沉声回应，神念凝练如刀，“为何会在此地？又为何知道我会来？”
那古树的神念沉默了片刻，似乎组织语言对它而言也是一件极为吃力的事情。谷底幽绿的微光随着它的沉默而明暗不定，那几片翡翠树叶的光芒也略显黯淡。
“我……是‘建木’……残存的一缕……不灭灵根……你也可以叫我……生命祖树的……碎片……”古树的神念断断续续，带着无尽的沧桑，“此地……非我愿……乃囚笼……亦是……战场最后的……坟冢……”
建木？生命祖树？
林默心头剧震。他在一些最古老的零碎典籍中见过只言片语的记载，传说在天地未分、宇宙初开之时，有通天神树建木，连接天地人三界，是万物生命之源流。后来神树崩毁，天地始分，其碎片化作了后世诸多生命灵根。青霖源种，莫非就是建木无数碎片中极其微小的一粒？
若真如此，那这株古树自称建木残存灵根，其来历简直大得吓人，堪称与天地同寿！
“囚笼？战场？”林默捕捉到关键词，“谁将你囚禁于此？又是与谁的战场？”
“劫……吞噬之劫……”建木残灵的神念中透出深深的恐惧与悲凉，“那妄图……吞尽万界……终结一切……归于虚无的……疯狂意志……祂是……‘噬’……”
“噬？”林默瞳孔骤缩。他立刻联想到了《万噬源经》那充满掠夺与霸道本质的源头。
“看来……你已接触过……祂的力量……甚至……继承了……部分道统……”建木残灵的神念扫过林默，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有审视，又有一丝微弱的期待，“但……你与祂……又有些……不同……”
“我的功法，名为《万噬源经》。”林默没有隐瞒，在这等古老存在面前，遮掩并无意义，“你口中的‘噬’，是这部功法的创造者？”
“创造？不……是扭曲……与窃取……”建木残灵的神念陡然激动起来，引得整个谷底微微震颤，“《万噬源经》……其最初的……真意……乃是‘融’与‘化’……是调和万法……平衡源流……的无上妙法……源自……更古老的……‘源祖’……”
“源祖？”又一个陌生的称谓。
“源祖……是万道源头……亦是守护者……但‘噬’……祂本是源祖座下……最惊才绝艳的弟子……却因窥见纪元轮回……万物终将归于寂灭的……大恐怖……而走上了歧路……”
建木残灵的神念如同展开一幅尘封的历史画卷，向林默揭示着骇人的秘辛。
“祂认为……唯有吞噬一切……将万界本源……万灵意志……乃至时空法则……尽数归于己身……方能超越轮回……成就永恒……为此……祂背叛了源祖……扭曲了《万噬源经》……将其变成了……只知掠夺与毁灭的……魔功……”
“祂发动了战争……一场席卷诸天万界……波及无数纪元……的吞噬战争……祂要吞掉所有……让整个大宇宙……成为祂超脱的……资粮……”
林默听得心神摇曳，他仿佛看到了无数世界在漆黑的吞噬漩涡中哀嚎崩灭，看到了星辰黯淡，万灵凋零，看到了古老的神明在绝望中战斗，最终被吞噬……
“那场战争……我们输了……”建木残灵的神念充满了无尽的悲伤，“源祖……为阻祂……身合大道……化作了最初的……秩序枷锁……勉强将‘噬’……封印于……纪元之外的……归墟之眼……但源祖……也因此……近乎彻底消散……”
“而我……作为生命祖树……支撑万界生机的枢纽……被‘噬’的意志重点攻击……本体崩碎……这一缕不灭灵根……被祂的寂灭之力……污染、侵蚀……最终拖拽至此……欲要将我这最后的生命象征……也彻底磨灭……化为祂寂灭大道……的一部分……”
原来如此！这寂灭坟场，并非自然形成，而是那场吞噬战争最后的战场之一，是“噬”的寂灭之力与建木生命之力对抗、侵蚀后形成的绝地！这里的死寂，是“噬”的力量体现，而这谷底残存的生机，是建木不屈的抵抗！
“你等待吞噬者，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彻底毁灭我这继承了‘噬’之道统的人？”林默的声音冰冷下来。若这建木残灵要动手，他即便不敌，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建木残灵的神念波动了一下，传来一股否定的意味。
“不……孩子……我等待的……不是复仇……而是一线……希望……”
“希望？”
“你的身上……有‘噬’的力量……但你的本源……并未被彻底污染……你的吞噬……并非纯粹为了毁灭……我能在你身上……感受到……一丝……源祖‘融’与‘化’的……真意雏形……虽然……极其微弱……”
建木残灵的神念聚焦在林默肩头激动不已的青霖源种上。
“而且……你带来了……它……我散逸在外……饱经轮回……却依旧纯净的……孩子……这……或许是……命运的安排……”
林默心中念头飞转。建木残灵的话，与他之前对《万噬源经》副作用的担忧不谋而合。纯粹的掠夺与吞噬，最终必然导致失控与毁灭。而“融”与“化”的真意，或许就是解决隐患的关键！
“你需要我做什么？”林默直截了当地问。
“助我……净化……驱除‘噬’残留的……寂灭烙印……”建木残灵的神念带着恳求，“唯有如此……我才能……凝聚残力……将真正的……《万噬源经》……‘融’字篇与‘化’字篇的……奥秘……传授于你……”
“真正的《万噬源经》？”林默目光锐利起来。他现在修炼的，果然是残缺且被扭曲的版本！
“但要净化‘噬’的烙印，谈何容易。”林默冷静道，“以我之力，恐怕……”
“凭你一人……自然不行……但有它……”建木残灵的神念指向青霖源种，“以它为桥梁……引导我的生命本源……你我合力……内外交攻……或可……磨灭那烙印的一角……只要打开一个缺口……我便能……缓缓恢复……”
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但也伴随着极大的风险。一旦过程中被“噬”的寂灭意志反噬，或者这建木残灵另有企图，他很可能万劫不复。
林默沉默着，权衡着利弊。肩头的青霖源种却传递来无比强烈的、渴望靠近建木的意念，那是一种源自本能的信任与孺慕。
看着那株在死寂中苦苦支撑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巨树，感受着它那疲惫却依旧坚韧的意志，林默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富贵险中求。这或许是解决功法隐患，踏上真正通天大道的关键一步！
“好！我该如何做？”